但這一句后，張揚突然又不說話了，開始低頭捏著手指頭發呆。

　　又過了幾分鐘，張揚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才又說：“那個表……我也收到了。”

　　說到表，張揚卻沒有形容蛋糕一樣作出任何評價，而是欲言又止地頓住了，好像不知道怎麼說才合適。

　　“為什麼送白色的？”張揚問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后接近于無：“姚閔說送白色的表，是……嗯。”

　　說到這里，張揚又不說話了，而是又低下了頭，默默地搓著手指，看起來尤為緊張。

　　其實張揚是想問劉年，他送白色的表給

　　自己真的是姚閔說的“表白”的意思嗎？但話到嘴邊，張揚突然又問不出了。

　　他現在問這個有什麼意義呢？劉年已經有女朋友也有人愛了，他怎麼還信了姚閔這種顯而易見的胡話，再來問這種問題給大家帶來煩惱呢？

　　或許他并不是真的信了這種胡扯的話，只是打心底里想找個借口來靠近劉年。

　　可是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最合適的相處方式，雖然這種方式張揚并不喜歡，但總比針鋒相對或者形同陌路好，所以何必要打破這種平衡呢？

　　張揚嘗試說服自己，但越想越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恐慌。

　　而聽到張揚提到表，劉年猛得睜眼，心跳都漏了一拍，他的手在被子里緊張地握成了拳，等著張揚開口，又生怕張揚說出什麼讓人難受的話。

　　但等了好久，他都沒等到張揚再開口。人在緊張的時候感官會比平時更敏感一些，劉年還在等，沒等到張揚繼續說什麼，卻感覺到自己的腳踝再次被一雙溫暖的手包裹住了，張揚正捏著住劉年的腳踝給他的腳按摩，他的動作很輕，完美地避開了所有的傷口。

這麼一按，劉年居然真的覺得腳沒那麼痛了。

　　窗外蟲鳴陣陣，掩飾了張揚最真實的情緒，他看著窗戶縫隙里吹進的風，慢慢地掀飛了窗簾的一角，目光追隨著落跑的光，最終看向劉年傷痕斑駁的腳。

　　腫得青紫交加的腳看起來并不美觀，張揚的目光卻定格在上面沒辦法移開。

　　擦了藥，劉年的腳雖然消了一點腫，但觸目驚心的傷痕還是存在，就像用黑色油墨筆在潔白的紙上畫了縱橫交錯的黑線，是就算抹去還是留下沒法消除痕跡。

　　就這麼看了一會兒，張揚緩緩地靠近，用手指尖輕輕地觸碰了幾下劉年腳背上的傷，動作輕緩又不舍，好像這樣就能把它刻在心里。

　　短暫的幾秒鐘后，張揚抬頭輕嘆了一聲，又猶豫了好久，才對著劉年的背影說：“謝謝你。”

　　除了謝謝，張揚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麼。

　　劉年側臥的背影在夜色下顯得莫名的蕭索，纖長的身軀微微蜷縮著，像一只迷途的困獸，無助又動人。

　　這麼看著，那種熟悉的眩暈感再度襲來，他心跳加快，心口瞬間被不知名的悸動填滿，張揚無奈一笑抬起手背，果然發現電量又在噌噌地飛漲。

　　他不過是多看了幾眼劉年，不過是心跳頻率偷偷加快了些，就又開始充電過度了，如果他再呆下去，估計又要開始胡言亂語或者直接昏倒了，這像是在提醒他該走了。

　　看到腳上的瘀血漸漸地化開，傷口有所好轉以后，張揚才把藥放在了床頭，他給劉年掖了掖被子后，打開門走出了房間。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輕，但劉年卻聽得一清二楚，腳步聲又近變遠，最后被關門聲隔絕在門外，再也沒有一點動靜。

　　劉年立刻轉身，看著被緊緊關上的房門久久沒有反應過來。腳背上溫熱的觸感還在，他的心臟在這一刻也跳得尤其快。

　　他不明白張揚為什麼要這樣做？

　　明明在ktv的時候，還親口說著討厭他。

　　月亮慢慢地隱匿在厚厚的云層里，劉年靠在床頭，看著一點點消失的月光，困意全無。

　　張揚出了房間門，卻沒有回去，而是靠著門站了一會兒，他聽到房間里傳來劉年起身嘆氣的聲音，也跟著嘆了氣。

　　已經不在劉年身邊，電池圖標也不再瘋狂地閃爍，但張揚還是覺得自己的心跳飛快，臉頰也燒燒的，到現在腳都還是輕飄飄的，就像懸空一樣。

　　張揚捂著胸口試圖平復下來，已經一墻之隔的劉年，卻好像還在散發電力，讓他無法恢復正常。

　　他只把自己的異常歸結為充電過度，卻忘了臉紅心跳的另一種原因，也可能是心動。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張揚這才回過神，出了劉年家的大門接電話。

　　“喂，小揚，生日快樂。”聽筒里傳來張詢略帶疲憊的聲音，張揚撇嘴回應，生日祝福張詢已經說過了，他不信張詢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說句生日快樂。

　　“謝謝。”果然，張揚回應以后，張詢馬上又開口了：“你在哪，怎麼現在還沒回家？”

　　回家這兩個字從張詢口中說出來，張揚聽得莫名地想笑，就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明明張詢才是那個經常不回家的人，憑什麼現在要來質問他為什麼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