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久了，劉年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如果能再靠近他一點，是不是就會離溫暖更近。

　　劉年不是沒想過靠近，但張揚身邊總是圍著很多人，他和任何人都聊得來，人緣很好，愛打籃球，慷慨大方，就連在在球場上打球，全身都汗水浸透的樣子，在劉年看來都是閃閃發光的。

　　劉年穿不過厚厚的人群，突然沒有勇氣再靠近張揚，他只能繼續在人群中默默地看著張揚。

　　這麼看著看著，劉年發現自己觀察張揚已經形成了習慣，越了解他就越想靠近他。

　　但他也知道自己和張揚本就不是一路人，一個好動一個喜靜，一個開朗一個封閉，就像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永遠隔著一段無法逾越的距離。

　　即使現在，兩人正睡在一個被窩里，之間的直線距離不足一米，但他們還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意識到這點，劉年慢慢地不再肖想著能靠近，但目光追隨張揚偷偷觀察他，已經成為劉年的習慣。

　　劉年用一年的時間養成這個習慣，早就遠遠的超出二十一天養成一個習慣的規律，想戒都戒不掉。

　　他本以為自己就只能這樣默默窺探，默默地窺探著張揚，直到畢業都毫無交集。

　　誰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張揚就這麼毫無預警地闖進他的生活。

　　劉年內心的波濤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張揚猝不及防地靠近，激起了他深藏已久的奢望。

　　小道上的路燈明明滅滅，昏黃的燈光透過窗簾縫隙溜進來，細細碎碎得撒在張揚的臉上。

　　他睡得正香，甚至還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借著燈光，劉年緩緩靠近張揚，他的目光跟隨晃動的光線游移，掠過張揚臉上的每一寸肌膚。

　　這是劉年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察張揚，不是躲在人群里偷瞟，也不是班級集體活動時假裝點名而趁機對視。

　　在暗處太久，突然能光明正大地看個夠了，劉年卻覺得有點不自在。

　　他覺得自己像個生落在陰暗角落里的骯臟爬蟲，而張揚就像陽光下茁壯成長的向日葵，在他面前，自己只有自慚形穢的份。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讓劉年瞬間回過神，他撐起身子看向聲音來處，發現張揚的手機正不停地震動，亮起的屏幕上彈出好幾條消息。

　　劉年沒拿手機，他看了一眼屏幕，發現已經凌晨一點，想到明天還要早起上課，就準備睡下。

　　他還沒躺下，張揚的手機又開始瘋狂震動，劉年看著手機猶豫了幾分鐘，最后把張揚的手機拿了過來。

　　張揚的手機屏幕鎖著，要輸入密碼才能解開，劉年嘗試輸入張揚的生日。

　　他本來覺得偷看別人的手機不太好，想著如果試一下打不開就算了，誰知道密碼剛輸完，手機屏幕的鎖就被打開。

　　劉年微微愣了一下，他轉頭心虛地看向張揚，發現他沒反應，最后還是矛盾地再次拿起了張揚的手機。

　　鎖屏一解開就是微信界面，張揚微信里有很多未讀消息，到劉年家以后他就一條沒看，都是未讀狀態。

　　劉年鬼使神差地開始把聊天框往下拉，想看看張揚給他存的備注是什麼。

　　這時，白小純發來一條消息：“睡了嗎？”

　　劉年眉頭緊皺，發現剛剛那幾條都是白小純發的，他打開白小純的聊天界面，發現她準備周末約張揚去書店。

　　因為遲遲沒得到張揚的回復，所以白小純一直在等，到現在也沒睡覺。

　　手機持續傳出的震動聲把張揚吵醒，他眼睛都沒睜開就開始伸手在枕頭邊來回摸索：“嗯？我手機呢？”

　　“這里。”劉年把手機遞過去，然后躺下背對著張揚。

　　張揚拿著手機看到白小純發來的消息，下意識地心虛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后迅速按滅了屏幕轉身拍了一下劉年的肩：“你怎麼還沒睡，剛剛拿我手機干嘛？”

　　劉年想裝睡，張揚直接把他掰過來：“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

　　“干什麼？”劉年不悅地退開掙脫張揚：“你不睡我還要睡，明天要上課。”

　　劉年這個忽冷忽熱的態度讓張揚瞬間來氣，本來那點心虛背氣得沒了影，張揚故意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湊到劉年面前把白小純發的消息給他看：“白小純約我出去，你和她比較熟，給哥們支個招。”

　　劉年不理會他，只留給張揚一個無情的背影。

　　見狀，張揚不依不饒地轉身攬上劉年的肩又問道：“白小純喜歡什麼？”

　　“這是我們第一次單獨見面，肯定不能太隨意，要先摸清對方的喜好，約會的時候才能增加好印象。”

　　張揚故意大聲說，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劉年的反應。

　　是劉年要把白小純的微信推給他的，他就要看看劉年，現在會是什麼反應。

　　“不知道。”劉年不耐煩地別過身，又要躺下睡覺。

　　“算我求你了哥。”見劉年明顯不高興，張揚內心涌起一陣暗喜，不由自主地就笑了出來。

　　聽到張揚的笑聲，劉年以為他正因為能和白小純單獨相處而興奮，他就更不想面對，也不想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