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娟的目光太過懇切,好像有許多東西要表達,劉年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只能木訥地起身:“我去幫我爸端菜。”
沈娟嘴巴動了動,好像還有許多話要說,但面對這樣的劉年,她只能無奈一笑說:“去吧。”
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總是劉有魚的話最多,餐桌上有他在氣氛就永遠不會沉悶。
但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劉有魚早就睡下,少了劉有魚的聲音,三個人的餐桌顯得有些寂靜。
劉年從來不會活躍氣氛,他一言不發地吃著飯,因為沈娟有先天性近視,他除了偶爾給沈娟夾菜之外,沒有其他多余的動作。
“作業多嗎?”劉成光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偷瞟劉年,幾次欲言又止后,他才給劉年夾菜,試圖打開話題:“是不是快考試了?”
“已經在考了。”劉年猶豫了一下也給劉成光夾菜:“月考。”
“好好考。”劉成光本來還不太自然,在看到劉年回應他以后,立刻打開了話匣子,他吃著菜滿臉驕傲:“就知道我兒子最棒,爭取下次再考個第一。”
“嗯。”劉年不冷不熱地答應了一聲以后又繼續埋頭吃飯。
又是一陣長久沉默,房間里只有碗筷相碰的聲音。
劉成光突然放下碗筷,走到裝滿藥酒的酒壇邊,詢問劉年:“難得高興,爸喝一點沒事吧?”他知道劉年反對他喝酒,見劉年不說話,他訕笑著放下杯子:“那就不喝了,太晚了。”
“想喝就喝一點。”劉年吃完最后一口飯,轉身就要回房間:“不能多喝。”
“知道了兒子。”劉成光喜笑顏開,端著酒回來的時候,即使依舊是一瘸一拐的,但看起來面上都多了幾分生氣。
劉年背過身朝房間走去,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這麼久了,劉成光依然是嗜酒如命。
劉年的房間就在廚房旁邊,一個不是很大的單間,里面布局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柜一張書桌。
書桌正對著窗戶,隔著窗戶可以看到路邊昏黃的路燈。
他從衣服口袋里拿出隨身聽,拿出沒做完的作業,不到一小時,作業都做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幾個難度比較大的題,劉年沒繼續做,他放下筆盯著窗外的小路出神,好像在等著什麼。
剩下這些題劉年不是不會,只是想嘗試不同的解題方法,正思考的時候,一陣碗盤碎裂的響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接著就是劉成光的怒吼聲,即使是戴著耳機,那吼聲還是能清晰地傳進劉年的耳朵里。
作者有話說:
原諒我是個話癆,我只是想引起你們的注意
第17章 今天你對我愛搭不理
一切都在劉年的意料之中,只是發生時間早晚的問題。
劉年煩躁地皺眉,他拿起筆本想繼續做題轉移注意力,但響聲不僅沒有安靜下來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他的目光游移到窗外,焦躁地一下又一下地轉著手里的筆。
在嘈雜的響聲中,練習本上的題一瞬間變得無比復雜,剛冒出的解題思路被阻斷,爭吵聲還在繼續,間隙夾雜著各種東西被砸到地上的聲音。
持續五分鐘之后,劉年扯下耳機,他摔了手中的筆推開房門,客廳的門敞開著,劉年一眼就看到喝得滿臉通紅的劉成光。
“不是讓你少喝點嗎?”劉年的語調中帶著怒氣,他看向杯子里剩的半杯酒,伸手一把將杯子推翻:“喝喝喝,就知道喝!”
“年年。”沈娟滿面愁容地走過來,她扶住晃晃悠悠的劉成光,生怕劉年再和他起沖突:“你回去做作業,沒事,我扶你爸去休息。”
“媽。”劉年長嘆一聲,無奈道:“你就是太放縱我爸了,他喝那麼多,你怎麼不攔著。”
劉成光被沈娟扶著,還在不停地掙扎,想掙脫她去撿地上的杯子:“你給老子放手,酒還沒喝完呢。”
沈娟手腕上做血液透析的傷口才愈合,這下又因為劉成光的大動作而裂開,此時正不停地往外冒著血珠。
她自己沒注意到,還是劉年先看到,劉年一把推開劉成光,護著沈娟坐下,拿出紗布給她止血。
沈娟還惦記著劉成光,坐著也不安分地不停地張望:“年年,別讓你爸跑出去打擾到鄰居。”
“媽,你別動。”劉年努力壓抑心中的煩躁,他深呼吸一口氣,才勉強穩住情緒:“先給你止血,我再去看我爸。”
看著沈娟因為經常透析而被扎得不成樣的手臂,劉年強迫不去看,卻還是瞥見沈娟手臂針眼處的淤青,那條本來應該光滑的手臂,此刻變得凹凸不平,滿是針眼。
劉成光已經把酒杯撿起來,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正一邊喝一邊指著劉年罵:“小兔崽子,長大了翅膀硬了,不把你老子放在眼里了。”
劉年一言不發,只覺得腦子里嗡嗡作響。
劉成光每次喝醉說的都是這幾句話,縱使聽了很多遍,每次一聽,劉年還是會覺得難耐的煩躁。
有那麼一瞬間,劉年甚至覺得很窒息,他很想逃離這個讓他無法呼吸的牢籠。
可是,他再逃又能逃到哪里去,縱使這里四分五裂完全不像個家,但生他養他的父母至親都在這,他又能逃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