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空空,比如天上圓月,如同篝火里燃滅將熄的余燼,飄到夜空中,很快便氤氳成了無邊的霧氣。
這就是他和白攸的愛情。柴火與火苗短暫的相遇,便燒得不可開交,發出爆裂般炸斷的疼痛響聲。如今燃盡,縱然火苗還想繼續,柴卻燃盡了。
“嗯,完了。”
什麼都完了。
在白素素的墓前,想要扶住將要跪下來的白攸卻被人拍開,他們面面相覷,靳赫銘才真正意識到他做錯了什麼。
男人握緊拳頭,在心里為自己辯解:我只是不知道白攸不是白家的孩子,我只是不知道白素素在醫院會遇到那種事,我只是太愛白攸。
白攸看著他,淡淡地勾唇笑。青年眉目溫柔,回頭看向了靳赫銘為白素素立的墓,鑲在墓碑中的那張姐姐的照片是笑著的。那他便也不能哭。
白攸合掌,像在和白素素說話,又像在問靳赫銘:“你看看,你都把我害成什麼樣了?是我欠你的嗎?你就這樣認為,不要釋然不要開脫,永遠這樣下去吧。”
他低頭在白素素的墓前磕了一個頭,直起身時身子一軟就要栽到地上。白攸頭昏腦脹,被靳赫銘穩穩地托住。
他微微昂起頭,說得更加平靜又毫無商量的余地。
白攸說:“靳赫銘,我們分開吧,永遠。”
第67章 靳赫銘下跪認錯給白攸注射人工信息素病情更加惡化
明明知道完了,分開、分手、洗掉雙方的標記……這樣的話,靳赫銘卻說不出口。
“攸攸!”男人泫然欲泣,扣著白攸的手指認錯,“攸攸,我錯了,是我錯了。你不要放棄我,不要放棄我。
我以后一定會對你好的,給我一個喜歡你的機會。”
“我不要把你當成仇人的兒子,我再也不會那樣對你了。攸攸,我喜歡你,我一直都喜歡你!是我,是我不敢承認!是我用那樣的方式逃避。”
為了不愛而百般折磨,狼心狗肺,到頭來卻愛得嚎啕大哭。
靳赫銘抱著白攸,像抱著一片將要飄走的樹葉。他跪在白素素的墓前,摟著白攸,哭得比白攸在車上還要慘。
他哀求白攸不要拋棄他,“我什麼都不會做了,以后我全都聽你的!我全都……攸攸,攸攸,不要拋下我。”
男人把懷里的人摟得更緊。
他想他應該是被白攸蠱惑了,不然為什麼不管曾經他怎樣告訴自己白攸如何如何,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去觸碰他,喜歡看到他。
當他得知白攸并不是他仇人的兒子,天知道他有多感恩上天的眷顧,可以讓他再無顧慮地喜歡白攸。
可白攸并不領情。
金錢、名利、暴力……他擁有的東西,擺在白攸面前,捧起來想要用那些東西讓他接納自己時,白攸卻掀翻了,砸了他一臉。
男人的自尊心被擊碎了,他迫切地想要從白攸的身上撿回自己的自尊,迫切地想要自己接納他。
但做什麼都不好使。白攸怨恨他,恨透了骨子里。餓狗總比惡狗更兇。靳赫銘確實被孤注一擲的白攸弄得終日疲倦,不得安寧。
那他就要放手嗎?
放手了,他該怎麼辦?
他說給白攸的那些說辭,等你病好了,我們就去解除伴侶關系。說完的第二天,他就后悔了。
他離不開白攸的。
第一支人工信息素的注射并不順利,從白攸失去的腺體處注射,既要擔心人工信息素能不能注射到血管里完成循環,還要擔心白攸的身體可不可以接受人工,能不能適配。
諸如復雜的問題,人工信息素本身就是最后沒有辦法的辦法,而且院方也不能保證人工信息素的純度能和白攸原本的信息素接近。
“啊!啊——”
白攸痛苦地在床上掙扎,束縛帶下的手臂彎曲,手指也蜷抓在了一起。他猛地睜開了雙眼,死死地盯著天花板片刻,而后眼角流出了淚花。
靳赫銘一會兒看看床上反應強烈的白攸,一會兒去問醫生他這是怎麼了。
排斥反應,排斥反應……似乎除了這,醫生就找不到其他的解釋了。
白攸艱難地側頭望著男人高大的背影,疼得想要去拉靳赫銘的衣服。但他的手被綁著,根本夠不到。
淚水涌得更多。
他張大了嘴笑,心里回蕩著、響亮著:對我好?喜歡我?他不還是這樣嗎?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時時刻刻,沒有哪一會兒不是像現在這樣疼的。
我恨他,他也在恨我吧。
恨我不聽他的話,恨我踐踏了他作為Alpha的自尊心,恨我站上法庭與他對峙,恨我沒有和其他Omega那樣逆來順受婢膝奴顏。
別念了,別再念了,還有什麼好念的。
他讓我活不成,還想讓我死不了嗎?
白攸的病,在靳赫銘聯合各種專家的治療下,惡化了。
人工信息素的方案宣告失敗,唯一的解釋就是極優Omega的信息素太復雜,即使是適配伴侶的信息素也不能據此調配出有效的人工信息素。
不知是誰多嘴說了一句“如果伴侶也是極優Alpha就好了”,這樣的一句話可是有讓靳赫銘受挫好久。說到頭,不論金錢、名利,最后連他這個人本身,白攸都看不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