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直說話,嗓子就會很疼,剌出沙沙的聲音,似乎嘗到了血味。
白攸滿不在乎,伏在白素素的床頭,將姐姐當成了他的避風港,他人生最后的依靠。
靳赫銘來過好幾次,但都被白攸罵了出去。
他吃了啞巴虧,自討沒趣。
他在聽醫生說白攸的狀態也在越來越差后,有種算盤落空的挫敗。想借著白素素使白攸重新振作起來,卻沒想到讓他變成了枯萎的玫瑰花,誰一靠近都能摸到上面腐爛的水,迅速消瘦,迅速饑黃。
靳赫銘忍無可忍,秘密地給白素素辦理了轉院手續。
他不能讓白素素耗死白攸,更不想白攸把一切都寄托到白素素的身上!
白攸是他的!
“姐姐!姐姐!你們不能帶走姐姐!不要帶走姐姐!”
白攸被靳赫銘帶過來的人制住,困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帶走了白素素。
他不斷地掙扎,拼盡所有力氣想要掙脫鉗住他雙臂的人,但都于事無補。
“姐姐!不要帶走姐姐!”
靳赫銘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白攸的視線,銅墻鐵壁般地橫在了白攸與白素素之間。
他挑起了白攸的下巴,說得惡劣。
“白攸,溫情的家庭體驗也該結束了。”
“不——”
男人再受不了白攸不顧一切的反抗他了,他覺得他真是縱容他縱容到了頭。
白攸的臉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一放開他,就軟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他昂起頭看靳赫銘,記憶重合,好似回到了那天他在墓園,親眼看著父親、母親的墓碑被這個男人砸了個稀巴爛。
如今,連姐姐也、也……
他真的什麼都守不住嗎?
白攸在地上爬,費勁地挪到靳赫銘的腳邊,就著男人的褲腳擦去了嘴上的血跡。
就在靳赫銘低頭看他的一瞬,白攸一張嘴就咬上了他的腳踝。
男人吃痛,本能地將白攸踹出去老遠。白攸得逞,背靠在墻上,嘴里含著一口血,咬著自己的手臂逼自己站了起來。
他跑了出去,想要追上接走白素素的那些人。
“姐姐!”
但卻看到救護車在他面前疾馳而去。
白攸繼續跑,想要追上那輛車,直到他被不平的路面絆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白攸趴在地上,望著那輛車,艱難地伸出手想要去抓,忽然感覺下.體傳來一陣刺痛。
一段血紅從他的腿間滲出。
“啊——啊!”
第29章 我們的孩子
“先兆……流.產……”
只是這樣嗎?
只是……
不是流.產而是先兆流.產?
姐姐被送走了,送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了。但他肚子里的孩子還在,一直,頑強地活著。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所以,就算心里、身體疼得再厲害,嘴巴叫喊得再劇烈,聲音再高、再高,也什麼都改變不了嗎?
“……Omega為了完成物種繁衍的使命會天然地具有一定的保胎能力,而病人是罕見的極優Omega,一般不會輕易懷孕,一旦懷孕,便會調動全身上下的所有機能牢牢地保住胎兒。”
“這一次,病人情緒過激,又在孕期經年累月地受到外部撞擊,下.體出現少量滲血。在懷孕20周內的先兆流.產,只要后續接受有效的保胎治療,還是可以誕下健康的胎兒的。”
醫生說得非常樂觀。
白攸眼看著焦急萬狀的男人猶如松了一口氣。
焦急,萬狀?
呵,他,靳赫銘,演得可真像。
他當然得松一口氣了,醫生那樣的話不就等于告訴他:打吧,打吧,隨便打,只要不直接打死就行,反正是極優Omega,自己會好好守住孩子的,千萬不要有什麼顧慮。
怪不得會松一口氣呢。
為什麼這世上的事全都在朝著對那個男人有利的方向發展呢?
真是令人作嘔的Omega能力啊。
白攸干睜著眼,躺在病床上聽完了醫生和靳赫銘的爽朗交談,默默地將頭偏向了另一邊。
窗邊飛快地滑過了一串振翅的飛鳥,在由半遮半擋的百葉窗一分為二的窗外自由翱翔,一會兒上揚一會兒俯沖。
白攸盯著那群鳥兒看了許久,直到靳赫銘走到他的面前,擋住了他全部的視線。
滾開!
白攸在心里謾罵,但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干脆閉上了眼,什麼都不再看了,而似乎有話要說的靳赫銘,在看到白攸顯而易見的拒絕態度后也把心里的那些話不甘心地咽了回去。
找個機會再告訴他吧,告訴他他查到的關于他的事。
靳赫銘走到窗邊,吊動引繩把百葉窗完全地拉了下來。病房里沒有開燈,兩人都埋進了一片漆黑的絕望中。
那件事,關于白攸到底是誰,靳赫銘煩躁地向調查者再三求證、確認,都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既然白素素是白母受到放射性元素污染生下的病孩,那她又怎麼可能會有能力生下第二個健康完好的孩子?甚至還是極優Omega!
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
男人意識到自己犯錯了,彌天大錯。
他借著微薄的光線,回頭望著床上漸漸睡去的白攸,有那麼一刻的后悔與心疼,但相比于后悔或是心疼,在靳赫銘的心里竟然還有些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