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攸赤身裸體,金色的燈光在他奶白的皮膚上泛出漂亮的光暈。他滾過厚實的地毯,滾到了冰涼的大理石磚上,一個痙攣,渾身抽搐著。
手里攥緊了那幾十張撿起來的鈔票,靳赫銘拽白攸上車,摳他的手心,想把那些別人給的臟錢扔掉。
白攸不肯,說不了話,只能嘴里止不住地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兩人在后座爭搶,白攸死死地將它們護在胸口,靳赫銘更加暴躁,一個巴掌扇得白攸從座位上滾了下來,趴下去的時候看到背上有一段血痕,側頭低看,座位上沾到了血。
“這麼喜歡錢?你這麼喜歡錢?”
靳赫銘把白攸撈起來,翻著自己的錢包,團了一把鈔票就往他嘴里塞。
司機只管看前面的路,對后座凄厲的哭聲充耳不聞。
白攸被靳赫銘扛下車,人早就昏了過去,滿身的傷痕,新傷疊舊傷,扔到床上,震得他無意識地一縮。
男人更加煩躁,扯著領帶,輕飄飄地望了一眼,帶上房門,點起了一支煙。
吞云吐霧間,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麼了。
為什麼在他聽說白攸在直播公司做那種直播時,他會那麼地生氣?為什麼在他踢開門看到白攸墮落到為了錢可以脫得精光,他會那麼地……
他到底在干什麼!
太沖動了,這樣帶人過去。
得善后了。
白攸全身滾燙,抖得厲害,他迷迷糊糊地睜眼就看到靳赫銘坐在床上摸他的額頭。
“別——”
別碰我!
白攸往后躲,太陽穴刺得鈍痛。
已經過去多久了……
靳赫銘為什麼要來攪局!
不,他早該猜到他會來的,他就是見不得他好,見不得他這麼輕松地就還上了債。
他就是會來攪局!
白攸兇狠地瞪著靳赫銘,嘴唇在動,拼盡全身的力氣喊出了一個“滾!”
滾!滾開!離我遠點兒!遠一點兒!
不怕你不怕你不怕你,我不怕你!
靳赫銘抓著白攸的頭發把人重新拎了回去,他嗤笑一聲,說話的氣息里都染滿了濃重的煙味兒。
這些天白攸一直昏迷不醒,他可是有勞心勞神地替白攸善后直播公司的事。
麻煩精。
麻煩精還讓他滾?
“1kw,欠我這麼多錢,還讓我滾?”靳赫銘討債的模樣猶如厲鬼。
1kw?!
白攸倒吸一口涼氣,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欠靳赫銘這麼多錢了。
“你……”白攸一驚,“你胡說,我、我……我什麼時候欠你這麼多!什麼1kw!”
“什麼1kw!”
靳赫銘抽出床頭柜上的薄薄幾張紙,按在了白攸的臉上給他看。
“你稀里糊涂地賣身五年,我為了贖你花了十倍的價錢,前前后后、林林總總,你還上的、你賺到的,最后算下來,你現在欠我1kw。我對你好,還特意給你抹了零。”
靳赫銘給白攸看的,無非是白攸和權先生簽的合同。五年給白攸250w,直播收入還可以有65%的分成。可一旦違約,白攸就得賠付十倍的違約金,比如現在被靳赫銘攪局,干不滿五年。
十倍?!
靳赫銘給他付了違約金?!
為什麼!
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白攸捏著那幾張紙,手抖得更加厲害。他在心里吶喊,可沒過多久,白攸就控制不住地笑出了聲。
為什麼?還能為什麼,他就是怕他還上債跑了唄。
他就是想折磨我!虐待我!
以此為樂!
哼,可笑,可笑,太可笑了!
白攸將那幾張紙團成了一團,狠命地擲了出去。
他還是讓靳赫銘滾。
“滾!咳咳咳——滾!給我滾!”
“難道、難道還要讓我向你道謝嗎?謝謝、謝謝你又讓我欠你1kw,哈哈哈!靳赫銘,你實在是太可笑了!”
“這次要我去干什麼?是去飯店包廂里被人摸屁股賺錢的服務員,還是俱樂部里跳脫衣舞掙外快的侍應生,又或是賣給你?
“那你上我!上我啊!讓我還債,用淚、用血、用命還錢給你啊!”
白攸又想笑又想哭,咳得更加厲害。
他緊緊地抓著被子,俯身大口地喘息,稍微一動,渾身就有研磨般地疼痛。
“為什麼,為什麼要給我付違約金?”
白攸伸手去抓靳赫銘的手臂,他抬頭,枯萎地呆望著他。
“為什麼!”
“你要我做的事,還錢給你的那些事,和那些人讓我做的,有什麼不同?”
空氣停滯了一秒,白攸憋在心底的吼叫在這一聲后沉了下去,如同一塊重石落入了水底。
他默默地松開了靳赫銘的手臂,覺得惡心。
白攸倒回床上,好似突然想通了。
他自問自答,“是,是不同。我做那些事,別人喜歡我說愛我,我給你做那些事,你只會把我打得半死不活。”
“靳赫銘,靳赫銘……”
淚水滑下,滴在枕上,少頃便濕了一片。
靳赫銘動了動嘴唇,想要解釋,想要說那樣的直播公司本身就是個騙局,它會用盡一切辦法榨干你的價值然后轉手扔掉。沒人能做得了五年的,它總會找各種理由逼你倒貼、逼你負債累累。
可他沒有說。
因為他也并沒有花那麼多錢,十倍,去贖白攸。他只是雷厲風行地將那家公司斬草除根了而已,不僅分文未花,還大賺一筆。
1kw只是個借口,把白攸綁在身邊不讓他離開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