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樣下去,別說比過賀云了,她要跟著白溥松喝西北風也不一定。
賀簡想來想去,和白溥松一起,利用起了年羅榮與賀云。
那時國家財政因為大量購入外債,資金周轉不開,無力支援地方產業建設,甩手說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年羅榮新官上任,早有干出點兒成績來的野心。于是,借著賀簡與賀云這層關系,年羅榮聽信了白溥松的話,打著“土地就是財富”的口號,一路為白溥松炒地皮開足了綠燈,其中就包括三河口暴力拆遷百人流血事件、秦山小安嶺放火燒山、西區煤礦場坍塌。
白溥松與地方黑惡勢力勾結,將這些事掩埋得干干凈凈,然后在年羅榮面前拍著胸脯保證什麼事都沒有,說自己也是在為城市經濟高速發展貢獻一份力量。年羅榮再度相信了白溥松的話,畢竟政府拿得出錢搞地方建設,經濟大幅度增速發展,這都是看得見的東西。
就這樣,白溥松和賀簡在兩把保護傘的保護下賺得盆滿缽利,手上也沾滿了無數人命。原本他們這三方勢力——政府、商人、地頭蛇,可謂是鐵三角式的扶持組合,盡管年羅榮和以靳岸為首的黑社會團體并未直接接觸。但正是這樣的鐵三角,也避免不了有人心懷鬼胎。
年羅榮上任六年,即將面臨升任。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白溥松公然反水,把之前所有的臟事都推到了年羅榮與靳岸身上,一樁樁一件件但凡是扒出來的都是鮮血淋漓,光秦山小安嶺腳下的東初寺里就挖出了十幾具護林工人的尸體。
白溥松撇得一干二凈,年羅榮被查,鋃鐺入獄。年羅榮和賀云的大女兒年婉手里無意間握有一段白溥松與靳岸的錄音,可以證實白溥松與這些事也脫不了干系,但還沒有送上去,她就因為被曝參加青年畫展的畫抄襲老師的作品,跳樓自.殺,錄音也不知所蹤。幾天后,年羅榮在獄中聽到消息,不知是傷心還是畏罪,也用褲腰帶勒死了自己。
大女兒和丈夫相繼去世,賀云帶著兒子年慈回到了賀家。賀老爺和賀夫人因為卡里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年羅榮轉給他們的巨額贓款,也被帶走審查。直至賀簡出現在賀家,賀云才明白過來,一切都是白溥松和賀簡做的。
靳岸帶著妻子、兒子逃命,渡江時開槍抵抗,與岸上的人火拼。妻子身中流彈,抱著不滿一歲的兒子落入了水中。靳岸逃過一劫,孤立無援之時,得到了賀云的幫助。靳岸帶著賀云離開了S市,賀云那時懷有身孕,受不了長途跋涉和接連的打擊,下.體大量出血流產,還沒到醫院就撒手人寰了。
靳岸帶著年慈一路向北。
……
白父白母的墓碑被靳赫銘砸得七零八落,白攸躺在一旁,嘴里不停地嘔血,被打得奄奄一息,動彈不得。頭上和胸口的繃帶已經全部染紅。
靳赫銘扔開手里的錘子,掉在地上“咣當”的悶響震得白攸心驚,經不住瑟縮了一下身子。
疼……
男人蹲下身,拽著白攸的發,將他的頭從地上蠻橫地提了起來。他掐住白攸的兩腮,替他抹去了下巴上的血,冷不丁屑笑了一聲。
“真是頑強。”
“白攸,告訴我,事到如今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和我抗衡?”
“你,還有你姐姐,沒有我的話,早就死了。”
白攸說不了話,眼神渙散,吐出嘴里的血中雜著一顆碎掉的牙齒。他的整個下顎都在男人的重拳下麻木,鉆心的痛楚使他一度懷疑那里錯位了。
“姐……姐……”他聽不清靳赫銘在說什麼,只是跟在他后面重復。
靳赫銘揉白攸的頭,似乎心情好了一些。他拍了拍白攸的臉,提議道:“這樣吧攸攸,如果你今天跪下來給我舔干凈我鞋上的血跡,我就暫且饒了你。不然,大概今天晚上你就能收到你姐姐的死訊了。”
白攸意識昏沉,干張著嘴,只有鮮血往外涌卻說不清一個字。靳赫銘等他等得不耐煩,按著他的頭,湊到他的耳邊,提高音量又說了一遍。
白攸這下聽清了。
他的眼睛突然睜圓,想要抬頭去看靳赫銘卻被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舔!”男人命令他。
白攸的雙拳慢慢抓在一起,指甲縫里嵌著污泥,被靳赫銘壓著頭,撞到了他的鞋上。猛然的攻勢下,白攸的血嘔得更多,一大半都滴落在了男人的鞋面上。
他咬牙,支撐著身子,側頭瞧了一眼父親和母親的墓碑,不由得咧開了一個無力的笑容。
“那你……就讓我們一家人團聚吧……”
“靳赫銘,我受夠了。”
“我……受夠了!”
白攸說完,嘴里噴出了一口氣,濺得靳赫銘的衣上都是。他被男人惱火地拉離,破布一樣地扔在一旁,大睜著眼看四枝伸展的雪松,上面一排排的松針碧綠青翠,卻為什麼要把他扎死了呢?
白攸的手摸在了肚子上,赴死的心情一下子便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