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攸同他僵持,干耗,直到靳赫銘等得有些不耐煩,直起身揚了揚眉,讓撲到床上的那群人好好做。
“不要!”白攸扯動雙腿,憑著吃力近啞的嗓音叫喊,悲哀地拽緊了靳赫銘的衣角,“不要……不要那樣對我……”
他又輸了。
“你的……”淚水滑落,白攸稍稍停頓,開口應答,“你的,是你的……我懷了你的孩子……”
……
他知道我懷孕了……
靳赫銘知道了!
回去S市,白攸歪在車上,頹然地坐在角落里。而男人的手一直止不住地在他的肚子上撫摸。
靳赫銘說很好,太好了,好得不得了。
“攸攸懷了我的孩子……”
白攸沒有說話,心里盤算著打胎費的事。
10w……
忽然,他的心里有了一個可怕的主意。他能不能、能不能引誘靳赫銘狂風驟雨般地擁有他一次,干干脆脆地、直截了當地弄掉這個孩子呢?
省錢。
“攸攸和我的孩子,看來以后都不能回味攸攸的滋味兒了。”
“!”
為什麼!
白攸的計劃破產,定定地看著靳赫銘,小心翼翼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不再碰我了,難不成還想我把它生下來?抑或是就是想要看我因為孕素,如饑似渴地抱著他的腿,爬上他的膝蓋搖擺身姿。
在那間酒店里,在其他的人走后,他像個蕩.婦般求著靳赫銘和他信息素交融,懇請男人不吝施舍地安撫他時,白攸就大致猜到了靳赫銘的陰謀。
懷著孩子的他,更跑不掉了。
不知為何,這次去渝川,從李祥如的祖宅回來,白攸的膽子漸漸大了一些。他攥緊拳頭,在看到汽車駛向靳赫銘家的那一刻,綿軟地出聲,“停車,我要回小市。
”
“小市?”男人攔在司機前面,低聲疑惑了一句,摸白攸肚子的手一頓,“你要回小市?”
靳赫銘擰眉,一想到那里的爛尾樓,一想到曾經光風霽月的小少爺為了便宜的房租錢住在那種破爛昏黑的出租屋,原先他只有嘲弄和泄氣,而現在,自從他從白攸的口中確定了他懷了自己的孩子,男人的心態就全變了。
他想把白攸接回來,接回家,像從前那樣,像從前那樣,再把小少爺的自尊踩個稀巴爛!看他在孕素的控制下,如同一只扭著爛臀的雌獸朝他身上貼。
他離自己的愿望,離看到白攸墮入臟泥里再也爬不起來的愿望,不遠了。
“我不準,跟我回家。”靳赫銘的嘴里彈出這句話,教司機只敢照常開。
白攸閉上眼,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他早該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早該知道的……他到底還在期待什麼?指望什麼?以為靳赫銘還是個人?
白攸怎樣都好地坐在車上,隨著汽車的微顛輕搖著腦袋。已經三年了,他有些累了。恐懼的活一天是一天,戰斗的活一天也是一天。
鯉魚生活在水中,失去了躍龍門變成真龍遨游九霄的機會,落魄地游到淺水洼,被牢網里新鮮的餌料吸引,一頭就鉆了進去。以為沒什麼,以為還能吃到更多餌料,以為乖順就能活命,以為……
被抓住的魚,揭下鱗片的魚沒有不害怕的。但不掙扎就要死了,恐懼又有什麼用呢?
除了逃避,除了躲躲藏藏,又有什麼用呢?
車子剛一停穩,“怔”地一聲開鎖。白攸的雙眼就猛然一睜,急拉車門跑了出去。
他捂著嘴咳嗽,強忍著全身的痛楚,感到被靳赫銘虐打的地方“咯吱”、“咯吱”地碾磨,鉆心地疼。
風嗆到了他的嗓子眼,白攸咳得更加厲害。他敲打著自己的雙腿,心里反反復復地念叨著——
跑!跑!跑!
跑出去!
跑出去!
“白攸!”
男人猝不及防,也連忙打開車門下車。
他注視著白攸跑出去的聲音,那個孱弱的青年,為什麼明明上一秒還好似聽話得不得了,下一秒就在空無一人的路上奔跑?
別墅區栽了許多梧桐,一陣風過,樹葉“唰啦啦”作響,聽在白攸的耳中猶如鼓勁。
他沒聽到靳赫銘的喊聲,只聽到自己心里的狂響:不要認命!不要!不能!永遠都不要認命!
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可是連一個人的死都會利用的人。沒有道德,沒有良知,沒有底線,只是一頭狂獸,想要在他的身上瘋狂撕咬。
“它挨打了(它知道),但并沒有垮掉。它徹底看清了,在一個手持大棒的人面前,自己是無能為力的。”
但那只是開始,卻不是結局。
那只是認清現實,卻不是自我放棄。
他站在橋上斟酌的那些,扔掉的那部手機,從未有過的愉悅心情,使他決心拼盡一切再次仰頭去抓頭頂的天空。
或許是懸掛的足以勒死他的繩索,或許是當頭棒喝的恐怖襲擊,是死亡、是傷病、是疼痛、是悲哀……再不為自己拼一次命,再不奮力掙扎往前游,他身上的鱗片就要掉光了!
白攸肯定瘋了。
靳赫銘望著白攸離去的背影,回神之際腦中只有這樣一個念頭:白攸肯定是瘋了。
跑走了?當著他的面,又一次跑了?
“先生,需要我去……”司機下車,彎著腰在他身后,略顯膽怯地說。
他不知道那個可憐的人又要為自己此次的冒失付出什麼,但光是看著靳赫銘不陰不陽的神情,他一猜準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