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有孩子!
他不能再增加負擔!
他不能給男人更多的機會折磨他!
“秘密!保密!”
青年重新向女醫生哀求起其他的事。他希望女醫生能夠替他保密,不告訴其他任何人他懷孕的事。
女醫生答應了。
她望著眼前這個瘦弱的青年,剛才被她咽下去的話又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她問他:“需要我幫你聯系法律援助嗎?”
“援……助?”
青年驚訝,雙手死死地抓著衛衣的下擺,不明白女醫生的意思。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同他說。
女醫生解釋:“法律上對像你這樣的Omega,遭受到這樣對待的Omega,會盡可能地進行最大的幫助。”
“幫助……”青年抬起了頭,顫顫巍巍地小聲問起:“那、那他們能打掉這個孩子嗎……”
女醫生搖頭。
青年迅速收回了視線,繼續盯著地上看。
他想,他不需要什麼法律援助,那樣的東西暫時對他沒有用。
他只想解決更實際的問題。
青年這樣想著,放在兜兒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白攸!”
“現在已經幾點了!馬上給我滾過來!”
第2章 早點兒去就少挨點兒打
“不要忘記是誰給了你這份工作!靳先生對你很失望!”
珍味煲的老板宋之明對上班遲到的白攸一通劈頭蓋臉地罵,唾沫星子濺出去幾尺。
白攸僵在原地,垂著頭,一聲不吭。
他在想其他的事。
醫院的事。
宋之明又罵了一會兒,咳嗽一聲,像終于在別人面前演完了一場戲。
他指著白攸的臉,憤憤然地趕人,“滾!還不快滾!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白攸抬頭,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傷口紅得發青,瞧上去觸目驚心地疼。
他望向宋之明的一雙眼,紅紅的、怯怯的,滿是驚恐與慌張,好似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樣。
宋之明禁不起白攸的這一看,他心里煩,最見不得青年這個樣子。
誰都知道這孩子兩年來吃了多少苦,可礙于那個男人,沒人敢幫他。
除了阿苑。
阿苑是個學生,和白攸一樣,也是個Omega。
他的老家在農村,生活條件不算好,爸爸媽媽含辛茹苦地打工掙錢供他上大學,每年的學費都得千方百計一筆一筆地籌,卻沒想到某天被人騙了個精光。
阿苑不敢打電話回去告訴爸媽,就在險些尋死的時候,他遇到了宋之明。
宋之明收留阿苑在店里打工,還替他出了一年的學費。阿苑感激他,總是追在他后面“老宋頭兒”“老宋頭兒”地喊,沒大沒小的。
阿苑和白攸親,嗲聲嗲氣地叫他“哥哥”。他很羨慕白攸還出國讀過書,覺得不可思議,所以老是纏著他說悄悄話。
白攸同樣也很喜歡阿苑,在心底把他當作弟弟來看,算是填補他失去了那麼多家人的缺憾。
“老宋頭兒!”阿苑氣呼呼地叉腰,“你怎麼又在說白攸哥啊!不就是遲到了一會兒嗎!真是的!”
阿苑向宋之明吐了吐舌頭,拉起白攸就跑。
兩人來到更衣室,阿苑看到白攸又是一臉的傷,心里很不舒服。
他打開儲物柜,拿出碘酒和棉簽,讓白攸坐到了長凳上。
“哥,他是不是又打你了?為什麼啊!哥你又不喜歡他!為什麼要跟他在一起!要還錢的話,現在這樣不也是在努力嗎?為什麼非得、非得……”
阿苑說不下去了,他瞧到白攸一張哀戚的臉,知道自己嘴快,又戳到白攸的傷心事了,真是一下子恨不得狠恨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白攸哥……”
阿苑蹲下身,替白攸處理額角的傷口,握著他的手難過,“哥,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的,哥肯定有哥的道理,我——”
“沒有,”白攸突然開口,定定地盯著阿苑,隨后搖了搖頭,“沒有道理。”
他咬起嘴唇,眨眼的一個剎那,一顆晶瑩的淚花就滾了出來。
“沒有道理。”白攸又重復了一遍,他說:“只是活著,就沒有道理。”
阿苑抿唇,沉默了許久,而后半開玩笑地抱住了白攸,“哥和我一起生活吧!等我以后賺了好多好多錢,我要替哥把債都還了,再給哥買一個大房子,這樣你就能每天開開心心的了!”
“白攸哥,你說好不好?好不好嘛~”
猝然被阿苑抱住的白攸一僵,他的渾身上下都在抗拒這樣的觸碰,淚水悲傷地漫過雙眼。
腦海里不停閃過那些不堪的回憶,白攸禁不住干嘔起來。
“嘔——”
“哥!白攸哥!白攸哥,你怎麼了!怎麼了!”阿苑驚慌,急得手忙腳亂,“哥,你不要嚇我啊!不要嚇我……”
白攸的背幾乎都要塌下去了,但還是強打精神,忍下了胃里的不適。
他緊緊地抓著阿苑的手臂,壞掉的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沙沙聲,嘴唇咬得更深。
“沒事……沒有事……”
“咚咚咚——”
更衣室的門被敲響了。
外面傳來聲音說:“白攸在嗎?靳先生來了,找你呢。”
阿苑一聽,拳頭陡然就硬了,“他來干什麼!”
“哥,我和你一起去。”阿苑護著白攸,但很快就聽到門外輕笑道:“靳先生他只找白攸,你就別瞎摻和了唄。”
“滾!”
阿苑惱火,讓傳話的人趕緊滾蛋,最好滾得越遠越好。
門外的人不以為意,嬉皮笑臉的,臨走還不忘幸災樂禍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