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很大,光是人名兒就圍著轉了一大圈兒。
岐林饒有興致,把材料都放在桌子上,對著空座位一個一個放著材料。
他從門口兒開始,按著逆時針順時針的方向,一本本往上,最后轉到橢圓方桌上頭,才在自己落手的位置上,瞧見了寫著臧南渡的牌子。
然后他也從自己放的材料上看明白了。
這個房間不久之后要開的是股東大會,然后岐林也突然明白為什麼會從劇組往下能通到這兒。
他彎腰繼續轉著放,最后又回到了門口兒,等岐林打算轉身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口兒有人說話。
“咖啡。”
岐林動了動耳朵,嗯了一聲。
然后就退著出去,這人聲音跟昨天晚上一樣,沒帶多少溫度。
“算了,你過來。”對面的話毫無預兆改了主意,半退著出去的岐林自然也就跟著自己已經退了的半步站在原地。
“幫我捏肩,我會睡十分鐘,之后叫醒我。”臧南渡說完就閉了眼,看樣子等著“小王”過去。
岐林輕磕著皮鞋繞到臧南渡身后,看見的就是他仰著的臉。
臧南渡雙手交叉,頭放在厚軟的皮椅上,張嘴催了一句,“現在開始。”
岐林放下手里的文件夾,把兩手的袖子往上撣了撣,用食指輕輕捻在臧南渡太陽穴上。
然后低頭肆無忌憚在臧南渡臉上打量。
人看起來有點兒疲憊,眼眶下面有一圈兒泛青的暗沉,嘴巴還是像平常一樣輕抿,呼吸的悄無聲音。
岐林邊按邊想起來周編說臧南渡只能趕下午的時間排戲,他想到是臧南渡是因為工作,但是沒想到他工作的地點會是在這棟樓上。
但是又轉兒一想,這棟樓坐落在城市的中心地段,商業辦公樓上能有幾家臧南渡的公司也不奇怪。
“噓——”
岐林還在掌握手上的力道,就被門口兒抱著茶葉的大姐對著噓了一聲。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臉上帶著不同程度的驚恐,看嘴型的意思是,“我的老天,你不要命了!”
岐林想沖她笑笑,示意他不用這麼緊張,但是自己又戴著口罩所以岐林就彎了彎眼睛,歪著頭,意思是他現在沒問題。
這個時候,底下的臧南渡發出一聲舒服的輕呼。
門口兒的大姐臉色一變,踩著高跟鞋剛想近來,就被人拍了拍后背。
是個清瘦高個兒也戴著口罩的男生。
他不知道屋里兩個人的身份,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沒講究,“張姐,周哥說你拿我工牌了。”
張姐又被他嚇了一跳,張嘴來了句,“小王,不是我說你,正麼大個人的我不是把工牌都給你...”
“小王?”張姐說完自己把脖子往會議室里甩,看著里頭莫名和諧的兩個人,對著小王開口,“里頭那個是新入職的?”
小王抓著頭發也往里瞅,“沒聽人力說最近有新人入職啊。”
張姐頓時就有點兒站不住。
想著沖里頭那人招手,沒成想里頭那人先開了口。
“臧爺,時間到了,”岐林說話的時候手沒停。
仰著臉的臧南渡也睜了眼。
外頭的張姐看見老板醒了,就趕緊過去扯著岐林的手往外頭拽,嘴里一個勁兒的招呼外頭站著的小王把茶端進來。
岐林跟臧南渡的眼神擦過去,就被張姐拉去了門外。
“等會兒,”臧南渡坐在稍微扭了下脖子,“這個人留下,等會兒開會的時候幫我看材料。
”
張姐愣了,糾結道,“臧爺,他就是個新人,不怎麼懂,您看要不叫小王吧,他經驗也足——”
“我再說一次人留下。”臧南渡把話說死了,那頭的張姐手里只好撒開人,伸手想往人臉上扯的手也訕訕往回收,小聲對著岐林嘀咕,“你哪里的人的?”
岐林回的也小聲,“我臧南渡的人。”
張姐聽到這句調侃簡直想爆炸,但是無奈只能先放了人。
現在要是被大老板知道公司放了個不認識的人進來,還給自己捏了腦袋,最后怪罪下來,她這個辦公室主任應該就不用干了。
所以他想讓小王現在門口守著,下一秒就聽見臧南渡說,“關門。”
“我沒叫,就不準進。”
張姐現在有點兒搞不懂,覺得這事兒要是不說清楚,早晚是個麻煩,于是她抬腳往里邁了一步,就被里頭的臧南渡又說了一句,
“出去。”
張姐徹底沒了辦法,自己退出去。
房間里馬上就恢復寂靜。
“左手邊的通道里還有個電梯,現在能上去。”臧南渡沒看人,自己手里拿著材料一頁一頁翻。
“現在趕我走,剛才我瞧你挺放松的,”岐林跟話里帶的叛逆一樣,人沒走自己扯了口罩坐在會議室的桌角上。
“感冒還沒好,”臧南渡抬了頭,把手里的材料一放,接著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手。
之后那雙手就在自己肩膀上捏著。
“沒有,”岐林聲音情緒不高,幫著臧南渡按摩頭皮。
“為什麼不開心,”臧南渡輕閉了眼問。
“下午的戲我能拍好,”岐林回了這麼一句。
然后岐林接著說,“戚閔懷對你感情太深,連寫本子里都很不得把你裝進去。
”
“所以這就是我為什麼以前不接這戲的原因,”臧南渡伸手,朝自己頭頂把那只手攥下來,“他對我的感情,我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