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姓葛,聽說以前圈里都叫萬叔,后來才又不知道為什麼改了稱呼。
但是資歷絕對是業內標桿。
所以就算被臧南渡點過頭的角色,到了他那兒可能說翻臉就翻臉。
嚴程度在圈兒里是出了名的。
也就不奇怪梁戍星這句害怕里摻著八九成的真。
“聽說葛老平時喜茶,”梁戍星整了整自己的領子,自己斟酌,聽著臧南渡的動靜,見人不說話,自己又說,“我平時也有研究,這次去了,還真得找個明白人一塊兒研究研究。”
“年紀大了,不喜歡鬧騰,”臧南渡掐了煙,“之前的劇本看了多少。”
梁戍星接的緊,“三四遍。”
臧南渡的頭微微一動,露了半張側臉,“能背麼。”
“能,”梁戍星嘴快,他自己對這劇本是有備而來,所以提在自己在腦子里把閆夏冬的詞兒統統繞了幾遍,都保證嚼爛了放在肚子里了。
臧南渡又添了一句,“我說的臺詞包括所有人。”
梁戍星這次就沒說話,只能賠笑。
岐林聽著,自己撐著胳膊有點兒百無聊賴,打了個哈欠。
“到了,”臧南渡停穩了車,指著前頭一小撮人,“你們先過去,等安排。”
臧南渡撂了幾句話,自己往樓上走。
這里地方空曠,周圍沒有高層建筑,是塊兒風景不多的獨居院。
岐林從門前就看見之前飯桌兒上遇見的那一圈年輕人,其中就有王興朗。
“你看過劇本麼”梁戍星的思維還沒從車上的問題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問站在他身邊的岐林,“臧爺沒成想也挺嚴。”
“我覺得還成,”岐林伸了個懶腰。
岐林回答完兩個問題,人群就開始往前挪,也好奇問,“為什麼在這兒”
一般試戲都會選在酒店,這里地方偏遠兒而且看起來并不怎麼專業。
“聽說葛老住在這兒,深居簡出少有見面,何況年紀大了,只能將就著晚輩后生自己來他這兒,”梁戍星等說完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說話的人是岐林。
更驚訝于不自覺就掉了防備。
周圍沒有燈,人影兒都虛晃,周編在前頭用喇叭喊“都到這兒集合”
估計周編喇叭聲音沒調好,弄出挺大一動靜兒,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在旁邊的黑暗里跳腳出來一個老太太。
岐林耳朵靈反應快,抬頭瞧見老太太頭頂上有東西往下掉,就下意識把人往一邊兒攬。
接著腳上就是一疼,自己忍下了。
她怪叫了一聲,也把梁戍星嚇了一跳。
頭發黑白參半,黝黑的面皮,加上又穿了身兒顏色發暗的老布料,從剛才開始就沒人在意。
“老太太,您沒事兒在這兒搗什麼亂,”來接梁戍星的助理正巧往這兒趕,他挺煩這事兒,干他們這行最忌諱一驚一乍,也聽說了葛老平時喜靜,家里就個保姆陪著,但是現在黑黢黢的誰都不認識認識誰,說話就沒多少注意,“我說你”
“奶奶,”岐林先一步湊上去,輕著聲音站在兩人中間,用半個身子擋住老太,“這個季節,花能養成這樣兒難得了。”
“小伙子你沒事兒吧”老太太叫完才發現小孩兒白凈的腿上紅了塊皮,剛才樓上掉了花盆,得虧小孩兒伸手擋了。
梁戍星則是趕時間,沒工夫多消耗,就叫了助理過來,“算了,你先過來。”
助理才不怎麼情愿跟上去。
岐林走了兩步說了沒事,順便給老太找了個地方休息,又跟她聊了會兒花,才開始轉身往回走。
岐林幫襯一把單純因為老太長得像奶奶。
陪了他前半生的奶奶。
腿上不怎麼利索,岐林都盡量忽視。
再往前走就是人群。
這里來的人基本上都是跟他一樣沒什麼名氣的十八線,偶爾能看見三四線停著的保姆車,重量級咖位的也就只有梁戍星一個,就連他坐的車都是在眾多白灰車頂兒上顯得外突出,自然來的人都認得出來,岐林跟梁戍星分開沒一會兒,對方身邊就圍聚了一圈兒想要攀關系的笑臉。
岐林先找到周編,客氣叫了聲周老師。
周編打眼認出了岐林,想著上次吃飯的事兒也不敢怠慢,就另外給他開了小灶,看著對面圍著一堆的人群搖頭,“瞧見沒,”
“聰明的就不該往上靠,”周編晃著手里的扇子,抹著汗蹭著身上的口袋,指著岐林,“你算聰明的,先上去讓葛老瞧瞧,年紀大了也喜歡搞一見鐘情那一套,說不定瞅你順眼了給你個角兒演演。”
岐林沖他一笑,點頭上樓。
周編被突然的一個笑打的發懵,心里也納悶兒,這小孩兒笑起來好看的讓自己就跟魔怔似的。
因為梁戍星周圍忙著,上樓的速度就慢了。
但是岐林上了樓見的人也不多,就是一間挺大的會客廳,褐黃色皮質沙發配上邊角蹭漆的桌子都有點兒年頭了,桌子上還擺著幾束極為違和的鮮花。
就是路邊常見的野花,連顏色品相都是未經挑選,隨便擺的。
墻上還掛著幾個沒有署名的黃歷畫,遠沒有他想象的嚴肅。
就像是個普通老人常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