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為什麼在臧南渡邊兒上說話最多除了沈方舟就只有周編了。
沈方舟笑著倒茶水,“都說臧爺禁酒,你瞧瞧這不臺面兒上話都說不開,”他自己端了一杯飄著茶葉的水往臧南渡跟前一挪,“你還是老規矩,但是讓這幾個晚輩得盡盡興。”
沈方舟招呼周編,“少來點。”
周編一臉難色,兩邊兒他都得罪不起,就瞧著臧南渡的臉色決定自己到底抬不抬屁股。
臧南渡沒說話。
周編就不敢動。
“小林小星,你倆起個頭,說這酒喝是不喝,”沈方舟笑著把話題拋了。
像是故意的,夾著兩個小孩兒聊天。
周編才喘了口氣。
梁戍星跟著一愣,只能舔著臉笑,這話他也沒法接。
因為誰都知道臧南渡不喝酒,也不喜歡酒,而且無邊之界這趟活兒實屬不好帶,臧南渡跟沈方舟都想摻和的東西。
鐵定燙手。
飯桌兒上又死一樣沉靜。
“喝,”說話的是岐林,搞的桌上的人又懵了一波。
岐林撐著自己的下巴,他笑著沖臧南渡一樂,
“臧爺的我喝。”
替臧南渡喝酒。
這六個字連起來,怎麼看都很驚世駭俗。
就連梁戍星都嗆了一口水,彎腰捂嘴地咳。
所有的人都在看臧南渡的反應。
那邊臧南渡就沒給反應,他也跟其他人一樣看岐林,半分鐘之后他臉上給了個勉強可以分類的表情。
非常微小的嘴角動作,是可以歸到“笑”這個字里的表情。
臧南渡笑了。
眾人現在不知道是該出一口氣還是應該繼續憋著,臧南渡的笑意輕易不好揣測,現在這個檔口就更是詭異。
沈方舟的原本端坐著,看見臧南渡的表情,自己撐著下巴扯嘴角。
他瞧出來了,
這個笑。
臧南渡認真的。
“那就是成了,”沈方舟給周編遞眼色,示意他去拿酒,“臧爺桌上開心,頭一次得熱鬧點兒。”
周編得了指示跑前跑后,最后每人杯子里都滿上了。
高度白酒。
杯子輪著來了一圈兒,沈方舟巡的最快,叫的最急,桌兒上杯子里的就也一杯杯的往下去。
周圍都戰戰兢兢喝不痛快,因為臧南渡的臉色開始變得不好琢磨。
尤其是只盯著幫他攔酒的岐林。
沈方舟像是故意的,一晚上的酒就往岐林手邊兒上碰。
但是眾人更驚于岐林的酒量,邊上幾個副導的臉上已經攀了一層淡粉,他們幾個是老酒場,都禁不住沈方舟這麼勸,別提還得加雙人份兒的岐林。
幾個人想勸,這麼喝人的胃受不了。
但是同樣沒人敢開這個口。
臧南渡沒說話,自始至終就只是看著。
岐林身上越喝越熱,最后手有點兒麻,但是他還在有意識笑,對每個人都是。
“岐林,”臧南渡叫了他的名字,
很認真。
臧南渡伸手扣在他杯面上,“夠了。”
“總歸意思不對,”臧南渡把自己手面壓實的杯口就沖著自己,端在自己嘴邊兒,看了一圈兒人,“這杯他該不該喝”
眾人徹底瘋了,沒人知道現在臧南渡和沈方舟中間夾著個岐林到底是什麼意思,而且每個人心里都打著譜,以后要是這兩個人存在的酒桌兒,就是把自己腿打斷也不來了。
岐林憋了一個酒嗝,他盯著臧南渡手里的半杯白酒,舔了舔嘴說,“臧爺的酒,我總歸要喝的。
”
“他該喝,”梁戍星搶了話過來,他一個晚上被岐林搶了不少風頭,他從見到這個小孩兒以來心里就一直難受,而且他有預感,如果他想拉攏臧南渡,第一個要挪的就是橫在中間的岐林。
太礙眼了。
“臧爺的酒,要喝就得喝個干凈,”梁戍星觀察臧南渡的臉色,捕捉細微,然后繼續接話,他覺得臧南渡想讓岐林喝,岐林當著他的面站沈方舟的隊,按理說就是不給他面子。
所以這會兒喝酒的時候他就在琢磨,臧南渡應該是不爽了,所以他也就順著臧南渡的情緒說,“這杯算我敬的。”
意思是岐林這杯還得喝。
岐林撐著胳膊夠臧南渡手里的那杯酒。
碰上半邊玻璃的時候感覺已經被對方捂熱了,他嘴里帶著點兒酒糟香,“臧爺,”他伸了伸胳膊掌心捏著溫酒,沖他一樂,“我的。”
“我的。”臧南渡接著重復一遍。
然后喝了。
岐林想象著那杯酒從對方的口腔順著咽喉一直往下,在喉結的地方微微動了一下。
然后那個已經被自己親吻過無數遍的玻璃杯就被扣在臧南渡那兒,自己也被對方伸手按在座位上。
“酒就到這兒,”臧南渡對著沈方舟撂了眼神,“成麼”
沈方舟攬著岐林的肩膀把人微微朝自己身邊兒帶,笑著說,“我總歸看不走眼,替臧爺嘗酒的,以后鐵定大出息。”
梁戍星臉變了,明著站隊被扇了一把掌,他捂著胃里絞痛,咬著嘴忍痛。
忍不住瞧對面的歧林,他想不通,為什麼臧南渡就是不動聲色護著。
那邊岐林還是覺得熱。
挨著沈方舟身上的地方哪哪兒都熱,他稍微離對方遠了點兒,剛才沈方舟拋了這個話題出來其實就是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