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林一怔,抬眼再看的時候,臧南渡眼睛里都是清明。
連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規規正正,
“別輕易讓我當曹光漢。”
“我比他惡劣。”
“惡劣得多。”
岐林一直瞧著臧南渡,耳朵里聽著他說的每一個字。
現在的姿勢是岐林攀了臧南渡半個身子,胳膊細長掛在臧南渡脖子上。
中間很熱。
岐林感覺后腦勺兒上扣了只手,臧南渡側斜著身子在岐林一排純白色的扣子一個一個擰好,車門被打開的時候,先往側月要線上灌的是晚夏夜粘、膩的潮風。
“下車,”臧南渡把岐林的書包上面被兩個人搞得搖搖晃晃的拉鏈從左順到右,“先高考,那是你的未來。”
“無限可能的未來。”
末了臧南渡又添了一句,“別讓它折在我這兒。”
岐林的眼神很熱。
熱到最后臧南渡用自己更熱的掌心蓋在小孩兒眼上,“也別這麼看我。”
在這句話的后頭還帶了一句極輕的咬字,“你太干凈。”
岐林在掌心里眨了眨眼,最后開口,“如果我有了未來,您能跟我對戲麼”
臧南渡用捏煙的手,輕輕捻在小孩兒的腮幫上,“能。”
岐林點頭,自己往邊兒上坐了坐,盯著手里的劇本,最后從臉上炸開一個笑,自己下了車,他把自己衣服整的規矩,朝車里的臧南渡說的鄭重,
“謝謝。”
等岐林走了,臧南渡滯在口腔里的空氣才呼出來。
看著被他掉在車里的煙頭,突然意識到,亂丟還是頭一回。
岐林回家開了燈。
家里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沒開燈,顯得黑暗。
屋里還能看哪見隱隱約約青澀的霧氣,這團輕飄飄的煙自己執拗地在房間里來回躥。
兩天之前的煙味兒還沒散開,岐林扔了書包,彎腰勾下自己已經濕、到后面的褲子,甩到泛溫的地板上,身上就貼著薄平的短褲,后背貼上輕軟的皮質沙發。
他甚至連空調都沒開,自己摸著嘴角發干。
就差一點兒。
但是他到底是沒繼續。
岐林后仰在沙發上,兩條腿在空氣里來回晃,看著自己泛紅的膝蓋和再往下的躁動,他壓著轉了身,把臉深深埋在靠背上。
而且,他發現了臧南渡的軟肋。
至少在自己這兒,吃軟。
岐林從剛書包最里層的隔間兒里掏了和臧南渡剛才抽的一樣牌子的細煙,咬在嘴上,因為嘴里干,就沒點著,自己看著手機給自己放涼。
他鼻尖兒現在還殘存那個男人的味道,單純靠煙草味兒根本壓不下去。
“叮咚”
“嗡嗡”
岐林剛拾起來的手機上就開始爆消息。
椿美羚一開始還在發文字,到后來干脆舍棄了最基本的語法交流,成了語音狂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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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白撿
真的絕了,求求你去玩兒個微博,我好給上面嗷嗷待哺的姐妹指路。
送你上去
鏈接注冊完了第一時間告訴我好嗎答應我
岐林順著藍色的鏈接點進去,是當時梁戍星來學校直播的一截。
視頻一共三十幾秒,內容是截了因為椿美羚現場麥壞了之后自己跟梁戍星的部分。
這個視頻打的tag梁戍星被粉絲現場打臉和愛豆合唱愛豆翻車合集
順著這個話題被帶出來的還有一唱到底幕后
話題后面的標簽已經轉沸,基本每分鐘都會往上爬個兩三名。
岐林隨手把注冊的新號兒發給椿美羚,然后靜音關機,把在掌心已經捂熱的手機撇到桌面上。
自己在沙發上挪了個姿勢,兩條腿靠在沙發后面的墻上。
微微躬起。
之后岐林就看著它們在自己的視線里模糊。
最后和他們一起包裹成煙。
他很久沒手睡過這麼長的一覺,第二天爬起來的時候腿有點兒酸,他往嘴里倒了一塊兒糖,然后一扇一扇的開窗戶,最后又把自己從里到外澆了一遍。
所以等他擦著頭發看見門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雙手交叉的年輕男人的時候,沒反應過來。
人看著眼熟,之前跟著臧南渡進酒吧的男人。
但是對方很快交代自己的身份,“您好,我是臧爺來您這兒交辦差事的,以后由我來負責您的上下學,我姓孫,雙字成洲,您叫我小孫就成。”孫成洲早上接到通知被安排接一個高中生上下學,就覺得這種事兒有點魔幻。
臧南渡的圈子里面的人他基本上都認識,也知道一般只要排上自己的班兒,那對方鐵定就是哪個圈兒里的大佬,所以聽見這次要去接的人是個高中生就挺搞不懂。
但是見了他的第一面,孫成洲就知道了。
估計是臧爺終于想通,終于想著開始在自己情感事業上進行探索了。
“你等一會兒,”岐林抱著手里的毛巾給他露了個甜笑,“您先在這兒稍等,我大概還有五分鐘就好。”
路上孫成洲沒敢對著岐林問太多問題,因為看著小孩兒實在是乖,關鍵長得好看,他挺糙一爺們兒倒是不知道怎麼開口,等到了學校門口兒又受了小孩兒規矩一鞠躬,他就有點兒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