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都走不動了。
岐林一直盯著天空發呆,他想等一會兒。
等著看流星。
半個小時里,他搓了搓手,最后消磨掉了耐心。
等他轉身往回走,到了門口發現已經上了鎖。
試探性敲了敲,沒動靜,雖然他現在沒拿手機,但是自己掐著時間盤算,也知道沒人會來。
在這里,只有空曠和自己。
他沒想求救,因為他知道白天就會有老師過來,再不濟他只需要在這兒待一個晚上就行。
什麼都不用做,也不用奢望。
就跟他媽臨走之前說的那樣,承諾一年就回來。
但岐林已經等了三年。
岐林后背靠在距離頂樓邊緣的最遠的地方,死死靠著門,抱著膝蓋往天上看。
想著流星也會扯謊,騙了這麼多人,還是有恃無恐等著某些人的期盼。
被偏愛。
有多重要。
咚——
咚——
咚——
岐林背后的門響了三聲,他猛地抬頭。
之后眼神又暗下去,自己叨念,
是風。
“岐林。”有人在說話。
岐林從地上站起來,睜大了著眼睛回頭,等看見外面站著的人,他眼睛突然很燙。
“臧——”岐林吞了后面的音,眼睛只會癡癡的盯著臧南渡瞧。
對面的人在玻璃那頭扣了扣手,示意岐林往邊兒上站。
臧南渡的一腳準頭很大,玻璃直接夾著木屑進來,“門口沒等著人,就問了椿美羚。”
“幾點了?”岐林木木張著嘴問。
臧南渡看岐林身上穿的薄,自己剛脫了半截兒袖子,隨口答,“一點多。”
岐林跟魔怔似的搖頭,眼睛里都是無法理解,“那你為什麼不睡覺?”
在岐林的理解里,臧南渡不應該在這里,他有工作,他會忙,他有好多屬于自己的事要處理,所以他不理解為什麼臧南渡沒有在應該休息的時間里休息。
另一邊臧南渡伸手想兜人,猶豫了一下,最終把外套放在岐林肩膀上,放輕了口吻,輕輕點著他的后背道,
“因為我還沒等到你。”
第25章
“回頭。”臧南渡拍著岐林的肩膀往回看。
岐林轉了身,微微睜大眼睛。
在他眼前的,是沾星帶火,拖著長長的尾巴的流星,從天上劃過去。
比已經化作幕布的星星,
亮的透徹。
“要看一會兒麼?”臧南渡雖然這麼問,但是他已經在原地站定,點了根煙抽,末了添了句,“不著急。”
岐林則是搖頭,兜著兩只袖子往回走,等走到臧南渡邊兒上的時候,住了腳,他側著臉抬頭,空出一只手捏在臧南渡襯衫的袖口上。
臧南渡反應不大,由著他牽,他拿煙的手換了一只,那只被岐林圈住的胳膊,他沒再抬起來過。
“回家麼,”兩個人下了樓,臧南渡嘴上咬著煙,隨便問著。
岐林低著頭,消化著鼻子上的酸,聽見臧南渡問,他確實自己想了一會兒,抬頭張嘴,“能回你家麼?”
臧南渡瞧了岐林一眼,掐了煙。
薄輕的煙霧圍著兩個人打著圈兒。
臧南渡輕輕提著岐林肩膀上的西裝,一路走著下去。
后半夜的路上什麼都沒有,甚至連路燈都蔫著不亮,岐林捏著臧南渡的袖子的力道不自覺增大。
最后盡力睜了睜眼,想刮清視線。
晚上視力下降的太快,等岐林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貼著臧南渡走。
不知道是不是臧南渡察覺出什麼,岐林覺得對方也有意朝自己這邊靠。
路上原本安靜,但是到了灌木拐角,突然有了動靜。
“葛孟平你什麼東西。”
“你這張臭嘴里能不能有點兒綠色小清新啊。”
“我讓你站起來了麼?”
岐林聽著聲音耳熟,等到了跟兒上,就看清是在搞人的臧棲山。
成片的綠化都遮不住臧棲山那一水兒藍白張狂的衣角。
葛孟平整個腦袋都卡在臧棲山腳底下,這會兒被攆的半張臉都佐在地上。
肉都糙地出血。
只不過葛孟平都到了這種程度,愣是一聲兒都沒出。
“白天當狗叫的挺歡,晚上怎麼就這麼慫呢?”臧棲山半蹲著身子下去,手里捏著煙,在葛孟平鼻尖兒上比劃,“以后要是還有手有腳,就管管你那幫兄弟。”
“嘴巴要是不用著吃飯,根本就沒必要長,”臧棲山最后把燒著的煙頭倒著往葛孟平嘴里擱。
之后被臧南渡在后頭叫住。
“回家。”臧南渡過去瞧見底下的人,用腳尖兒踩在臧棲山背上,“就說一遍。”
臧棲山覺著背上的力道手上跟著就停了。
那根燒著的煙,最后沒往葛孟平嘴里放。
臧棲山自己抓著頭站起來,極不情愿的叫了一聲哥,然后自己滅了煙,往腳底下踩,臨走又往葛孟平背上踹了一腳。
臧棲山一開始沒看見岐林,等瞧見了就開始往他臉跟前湊,“半夜跟著我哥瞎逛什麼?”
岐林在臧棲山往這兒湊的時候,腳后跟兒就開始往回退,最后直接跟臧南渡前腳貼后腳,躲著不出來見人。
臧南渡往前了半步,意思讓臧棲山回去。
“哥,你真不至于,”臧棲山收了剛才那一臉痞氣,還貓著頭往后看,“他沒這麼不經嚇,是不是?”
臧棲山跟著轉彎兒,繞著岐林樂,“要是我沒猜錯,今天是回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