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言知道他活不了多久,可能只是十幾年,但也足夠了,蘇越的這一聲“立言”就能撫慰他不甘的內心,他們會重新認識,相知相愛,等他死后還會用這一份病弱早逝的愧疚來讓蘇越終生難忘。
蘇越看了周教授一眼,淡淡地解釋道:“我提醒你只是不希望食物又被浪費掉了,叫你立言是因為我不想叫你全名。”
周教授心有所感,了然道:“因為叫我全名會讓你覺得生疏是嗎?”
蘇越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知為什麼,你的全名會讓我升起殺意。”
他的聲音不算冷,只是帶著淡淡的涼意,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讓人看不透絲毫情緒。
周立言渾身一僵,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他看見房門在面前關上,幻想出來的濃情蜜意瞬間消散,剛才突然而來的毛骨悚然是他的錯覺嗎?就仿佛是被關在籠內的待宰豬羊一般,只等待屠夫確定放血的那一天。
第73章
蘇越走進暗鴉團長提前預定好的五星套房,看著鋪滿了星云玫瑰的圓形水床,透明清晰的浴室玻璃墻,昂貴精致的各種輔助器具,全都嶄新未拆封,還配了專門的助興的藥油。
他還沒來得及發出疑問,轉頭就見暗鴉團長在身后把房門給關上了,蘇越揉了揉眉心,道:“我們只是找個安靜且可以休息的地方談論過往,在星際連鎖便捷酒店開兩個單間就行,實在不必破費預定這樣奢華的酒店套間。”
趙青脫下身上的外套,隨手丟在了一旁,帶著幾分隨性地回道:“是嗎?可我覺得需要。
”
蘇越一想眼前的陌生人有著暗鴉團長這樣大的來頭,生活奢侈豪放一些也是正常,他們的價值觀和消費觀不一樣,不用非得統一起來。
可這個套間只有一張床,他委婉地提醒道:“孤男寡男共處一室,是不是有些不太方便?我還是去多開一個普通單間吧。”
趙青慢悠悠地開了一瓶冰鎮的禮酒,對口飲了小半瓶,金色的酒液順著他修長白膩的脖頸往下,落入敞開了一些的襯衫之中,逐漸打濕了胸前的一片,勾勒出微微起伏的線條。
他帶著一絲淺淺的酒意,靠在門上恰好堵住鸚鵡的出路,他淡笑了一下,道:“這樣正好,有助于你回想過去,復蘇記憶。”
蘇越:“?”
趙青輕輕搖晃了下瓶子里剩下的酒液,徑直將瓶子拋給了鸚鵡,他態度認真,毫不作偽地道:“你以前總喜歡這樣玩,現在不過是重溫一輪而已,不用太過拘謹,說不定等會你就能想起來那些細節和技巧了?”
蘇越:“!”
目光再次快速劃過那些形態各異,用途不明的器具,他什麼時候就喜歡這種東西了?
巨大的荒謬和不可思議的感覺貫徹全身,大腦像是死機一樣,無論怎麼拼命回憶都沒能翻出零丁的線索,他以前真是這樣的人?
蘇越在那里苦思冥想,趙青開始添油加醋道:“一開始只是些布料極少的清涼睡衣,然后到許多精巧的小玩具,再到選擇各種各樣的地方,最后連天臺和野外你也沒放過,說要帶我去體驗一下。”
蘇越不可置信他以前竟是玩得這樣花,他艱難地詢問道:“趙團長,你還可以先從我的身份說起嗎?”
一下子太過刺激,他的腦細胞容量有點不夠,需要緩一緩。
趙青低笑一聲,說道:“可以,你以前是我團里的傭兵,代號鸚鵡,這是你自己取的代號,再以前你的代號是黑耀,那個雖然也不錯,但是比起冷冰冰的石頭,還是毛茸茸的鸚鵡比較好。”
蘇越對代號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他點點頭,安靜地聽暗鴉團長將那過去的故事。
趙青看了看他,繼續道:“你進團三年后我們就在一起了,中途出現了一點意外有了隔閡,不過問題不大,后來也都解決了,只是你受了重傷,在一次不聽話地跑去和敵人同歸于盡后,就失去了蹤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他言簡意賅,三言兩語地就說完了這驚心動魄的日日夜夜,他強調道:“周立言是我們一個漏網之魚的敵人,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遇見了你,但他的話半點都不可信,具體的事實經過還要從你的記憶入手。”
蘇越認真思索著,他沒有恢復全部記憶,可人心總有偏向,他下意識地對暗鴉團長交付了更多的信任,也愿意耐心聆聽這些話語。
趙青見鸚鵡陷入了沉思之中,并不出聲催促,他抬手將濕了的襯衫排扣一扯而開,踩著落在腳下的衣物緩步走進了浴室之中。
這個浴室的玻璃墻設置得很巧妙,從里面看像是一面鏡子不能看穿,從外面看卻是透明清晰,一覽無遺。
趙青在心里吶喊了一萬遍那名男人不是完整的鸚鵡,他還沒有想起來有關過去的一切,但理智的邏輯敗給了情感的執著,趙青無法忍耐鸚鵡將他當成陌生人對待,哪怕是用這樣齷齪無恥的手段,哪怕清楚這比周立言好不到哪去,他也希望鸚鵡能早一步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