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后,他順便低頭掃了眼時間,而后好心建議道:“看在共事一場的份上,給你五分鐘的時間出氣,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趙青看著眼前的男人,像是透過他在打量著那昔日的時光,所有經歷過的一切猜疑、爭辯、剖白、安撫,全都歷歷在目,刻骨銘心。
但此時此刻,那些原本真實的存在變成了夢幻泡影,一戳即破,竟像是假的一般,假得如此逼真,假得如此絕望。
仁至義盡?短短五分鐘連以往的前戲都不夠,真虧鸚鵡說得出口。
他吐出了口中的淤血,一字一句地啞聲問道:“為什麼?”
蘇越微微挑眉,他不明白這個問題的意思,是問為什麼要活捉他?還是問為什麼要針対暗鴉?
他回道:“如果你対天星帝國武裝部的抓捕行動有所疑問,想要喊冤,可以在接下來的審訊中提出抗議,審訊官會給在職能范圍內給你回復。”
趙青看著裝模作樣的鸚鵡,神情無比冰冷。
他想要撕心力竭地怒吼,不甘不愿地質疑,陰狠毒辣的眼神之中,掩蓋著濃郁的悲傷和痛苦,掙扎到了最后,趙青僅僅發出了一句蒼白無力的詢問:“為什麼,要背叛我?”
蘇越怔了一瞬,原來是想問這個?
他還未開口,旁邊武裝部的人已經哄然大笑起來,包括何言也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向趙青,在那一瞬間說不出是同情還是無奈,他聽蘇越提起過暗鴉,也聽說過團長趙青,了解過他們一同經歷的風風雨雨。
這種被看重的人背叛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那名負責人捂著肚子笑道:“蘇副部長,您的演技可真好,都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把傭兵團的團長繼續蒙在鼓里,把他騙得團團轉,讓他可憐巴巴地哀求一個真相呢。”
負責人朝蘇越豎起了大拇指,用一種十分夸張的語氣稱贊道:“這次任務后您必將一戰成名,堪稱有史以來的最強臥底,也是以后我們要學習的典范和標桿。”
武裝部的人紛紛用一種嘲弄的眼神看向趙青,他們嬉笑著暗鴉團長的昏頭漲腦,識人不明,他們興致勃勃地圍過來,準備拍攝趙青在得知真相后瀕臨崩潰的失態面容。
蘇越沉默了幾秒,在趙青不可置信又早有猜測的眼神之中,緩緩點了點頭,坦然地說道:“他們說得沒錯,我本來就是武裝部的人,我真名也叫蘇越,但是是一名天星帝國派遣去暗鴉潛伏的底層臥底,現在是剛升職為代理副部長。”
趙青沉默了幾秒,消化著這些刺激著神經的詞句,他動了動唇角,像是想要自嘲一般,卻又很難笑出聲來,眼底看不出絲毫情緒,只覺得一種刺骨的寒意彌漫在他的身周,久久不能散去。
蘇越沒有著急督促,他站在一旁耐心等待,過了一會,趙青終于笑出了聲,他低低地笑道:“臥底?”
“你竟然是一名臥底?”
“原來我的猜測沒有錯,一直都沒有錯。”
趙青閉了閉眼,只覺得氣血翻涌,止不住地想要嘔吐,他強行忍住,抬眼平靜地說道:“你贏了。”
蘇越神色不變,溫馨提示道:“你還有兩分鐘的時間,過時不候。
”
趙青沒有逞口舌之快的興趣,他像是有些意興闌珊地垂下眼眸,言簡意賅地說道:“這次是我活該,你滾吧。”
蘇越半信半疑:“你不罵嗎?”
他沒想到暗鴉團長的反應竟是如此冷靜,既沒有欲食其肉的暴怒,也沒有壓抑不住地怒罵,他忍不住多確認了一下:“那我真走了?”
趙青再次抬眼看向鸚鵡,帶著來自深淵的凌冽殺意,那如同淬了毒的眼眸讓人望之膽寒,他冷冷地說道:“滾遠一點,最好永遠消失在我的視線范圍內。”
蘇越心想上輩子就算我出現了,你也沒看我。
不過此時他不禁有些好奇,故意上前捏著趙青的下巴,迫使趙青直視過來,蘇越問道:“如果我非要出現在你面前呢?”
隔著玻璃站在対面,觀看那屈辱又血腥的刑訊過程,全程寂靜無聲,沒有一絲慘叫,也沒有半句求饒,只有鞭子抽打在身體上、烙鐵灼燒在肌膚上的器械聲響。
趙青嗤笑了一下,譏諷道:“如果蘇副部長喜歡被殺意圍繞,那我也隨時歡迎。”
難道上輩子不看他,只是因為怕看了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要用眼神斃了他嗎?
蘇越松開了手,看著那被捏紅了的下巴,視線不禁稍稍停留了幾秒,莫名有一種想要揉一揉,親一親的沖動。
他為什麼會対一名戰俘有這樣的心思,是出于不必要的憐憫?還是因為莫名的愧疚?亦或是在床上親密慣了,一時半會沒能改掉?
蘇越把這些無關緊要的思緒從腦海中清除,他朝準備繼續測試電擊環效果的負責人道:“別小看了暗鴉團長的實力,把他鎖進囚室嚴加看管,在回到基地之前不準任何人靠近,以免被他找到機會逃離。
”
那名負責人聞言一愣,他心有不甘,但蘇越的話說得在理,有備無患,他只好咬牙忍了下來,再加上蘇越是副部長,聽說即將轉正成為實權人物,現在可不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