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沒有。
無論是以前,還是以現在這個身份來說,似乎都不應該逃學。
賀修不用他的回答,因為他已經“聽到”他的回答了。
白桑前半生其實都是乖乖聽話的那種學生,沒有逃過課,更別說是逃學了。
這種體驗還真是第一次。
賀修背上包,離開的身影格外果決。
他拉著他的手在走廊之上跑了起來。
白桑的聲音在風中似乎虛無縹緲的,“那我們去哪里?”
“去看海。”
……!
迎面撞上來的風帶著夏日的躁動,仿佛還能聞到火柴擦過火柴盒面的硝煙味。
明明是在逃學,但是白桑卻感覺到自己是真切地在開心。
賀修只有自行車,他拉著他半天,也只來到了車棚。
白桑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們就用這樣的裝備逃學?”
賀修難得地有些窘迫,“足夠了。”
在這樣和平常毫無分別的一天里,賀修竟然拉著他的手說要去逃學。
兩個人就用這樣樸素的工具來到校門。
還是賀修有經驗,一副已經有了假條的胸有成足的樣子。
一中的保安一邊不會對每一個離開的人都進行盤問,只會憑借火眼精睛判斷哪一個是逃課的,于是上來查。
玩的就是一個心跳。
賀修面不改色地載著人從校門口過去。
白桑能夠清楚地感受到,保安大叔的目光準確地落在了他們兩個人之上。
那個保安似乎是想走過來盤問了。
注意到了保安的動向以后,賀修的速度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幾倍。
坐在后座上的白桑不由得拉緊了他的衣擺。
白桑都忍不住感嘆賀修的力量比他想象的還要大得多。
一路這樣頭也不回地騎了出去,徒留保安大叔的喊聲:“那兩個同學,快停下!”
怎麼可能停呢?
賀修能是聽他說話的人?
這一下加速,白桑就只能抱緊了眼前人的腰。
如果是1450,是他的話,或許就會這樣長大。
白桑抬頭,只能看到賀修的側臉。
輪廓流暢而堅毅。
他想把當初的所有愿望完完整整地在這里做一遍。
白桑至今為止能夠站在這里,是因為宿烏的愛。
而他之所以出現在這里,是因為他想回應宿烏他的愛。
愛。
賀修的耳尖不由得紅了起來。
賀修問他:“你以前和誰約定過要一起來看海嗎?”
白桑瞳孔微微放大,看向他,“有……”
他不知道這個人是故意這樣問的,還是只是湊巧。
還是說他有那時候的記憶?
不過白桑仔細觀察賀修的表情,也沒發現什麼端倪。
他無法依靠著那樣的神情判斷出是哪一種情況。
白桑于是視線轉移,繼續落到海之上。
“那個人,算是在國外認識的吧。”
連世界和位面都改變了,怎麼不算國外呢?
地球外。
白桑這樣想著,不由得笑了笑。
他沒注意到賀修越來越深邃的眼睛。
白桑笑道:“我和他一起有過這樣的約定,我們說好會一起去看海,尤其是日落之后的海。”
[約好了一起活著出去,過上一個普通人的人生。]
白桑沒有把未盡的話說出去,只是望著不遠處的大海。
在這里,他們能夠看到沙灘之上的熱鬧的人群,甚至能夠嗅到海風的咸濕的味道。
賀修靠在海岸的欄桿之上,眼眸之中劃過一絲晦澀的情緒。
“那個人是誰?”
白桑這才抬眼看他,歪了歪頭說:“一個很特別的人。”
賀修被他用那樣漂亮的眼睛盯著,一瞬間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這是什麼形容詞。”
白桑只是彎起嘴角,“因為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他,他是一個不善良還很桀驁孤僻的家伙。”
“……”
賀修莫名覺得有些不悅。
白桑想了想,目光溫和,“不過他是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賀修撩起眼瞼,他看到這個人沐浴在夕陽之下的臉。
泛著紅色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把瞳孔染上了燦爛的顏色。
白桑停頓片刻后,這樣回答:“我們在彼此的生命之中占據了太大的部分,以致于分開了以后,記憶都不是完整的……到了一個這樣的程度吧。”
白桑仔細想來,他確實一直被那個人守護著。
從一切的開始再到結束。
無論是在塔之中,還是去到無限世界。
毫無疑問,他是他的守護神。
就像那個名字的含義那樣。
想到這里,白桑的笑容有些苦澀。
他那時只是說著名字會代表羈絆,代表重要的含義。
一語成讖。
賀修一直關注著他的情緒,沉默不語。
要不是知道那個人是誰,賀修恐怕就會克制不住無名的怒意。
可他好像知道那個人指代的是誰。
賀修感覺到自己的臉開始發燙了。
這不就是讓他正面聽愛人的表白嗎?
白桑瞥到他的表情,有些疑惑地問:“你的表情好奇怪。”
賀修移開目光,一貫冷靜的目光竟然有些狼狽的意味。
“這風吹著有點悶。”
“我們是彼此的守護神。”
賀修頓了頓,又是這樣的說法。
他俯下身,“你為什麼又這樣說?”
又。
白桑抬起頭,正對上了賀修的視線。
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有這樣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