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映射出來的形狀。
白桑深呼吸,他看到的應該是一個在自我厭棄以及世界意識打壓之下的人。
這一定是一個破碎的、荒蕪的世界。
而白桑能做的就是要喚醒他的心靈。
這一次不論什麼選項放在他的面前,他也會堅定地選擇宿烏,選擇未來。
事實比他預想的還要更加糟糕。
這是一個非常接近現實世界的世界。
在這里,小烏的名字叫做“賀修”。
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名為“修”是因為覺得他最后也是一個修車的命,所以叫這個名字。
他在這里是有原生家庭的,不過在他很小這個家庭就支離破碎了。在這里他的父母在結婚不久有了他以后,女人就因病去世了,留下男人照顧賀修。
男人是附近廠子里的流水線工人,在一次工作之中,由于機器的問題他失去了一根手臂。他本來想找廠子的老板賠償,但是老板一點也沒有驚慌,反而反客為主地威脅他。
那個老板告訴他說:“你弄壞了機器,如果你執意要追究下去,就要賠償維修機器的三百多萬。”
男人什麼也不懂,他只知道因為工傷機器確實停了,他不敢再繼續追究,拿著老板給他的幾萬塊慰療費就草草結束。
為了省錢,男人沒有處理好傷口,幾個月后一場感染導致高燒,再加上多癥并發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至此,他徹底失去了雙親。
很小的時候,就只剩下了賀修一個人。
光是看到這些事情,白桑就已經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些對于他而言未免也太殘忍了。
“為什麼要一直懲罰自己。”白桑垂下眼瞼,“你明明已經救了我……”
如果沒有他,自己不會能夠完成夢想,得償所愿。
后面,成年的賀修遇到了一場颶風,本來他是可以躲避的,但是由于ptsd,他任由天災席卷了他。
毫無疑問里面有很多世界意識的手筆,祂是真的想要宿烏去死。
白桑顫抖著手,將目光停留在那一個片段。
——家庭破碎之后,只剩下小賀修一個人的夜晚。
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是颶風前夜。
因為多重壓力席卷,他開始真正患上ptsd。
為了讓他的結局不要到來,必須要從這里開始改變。
白桑首先停留在這個時間之上。
他不能干預太多次,也不能干預太久,不然一定會被世界意識覺察到。
祂太早覺察到的話,自己的行動就會變困難指數倍。
所以他必須在干預的盡量少的情況下,改變未來。
……
現在是一個節點。
賀修八歲時。
那時候他母親剛剛去世,他一個人跑出了醫院。
他母親去世那天驟雨傾盆,正是颶風來臨的前夜。
他未來會死于颶風之中,一切的歸因可以追究到這個時候。
現在這時候的遭遇導致他產生了嚴重的恐懼后遺癥。
白桑現在的任務就是將他從泥潭之中拉起來。
現在白桑看到的是這樣的畫面:
天空完全變成了濃厚的黑幕,仿佛能夠滴出墨來。周圍能夠聞到一種沉悶的味道,好像下一刻就會落下傾盆大雨。
烏黑的云已經完全聚集在了一處,風格外地大,撞在空曠四野之上發出怪物般怒吼的聲音。
賀修剛從醫院出來,他的眼底映著茫然。
拿著一張報告單,那是死亡證明。
這一個節點是他的母親去世的節點,彼時他才八歲。
賀修沒有焦距。
他現在不過八歲,就要面臨這些……
在這個地方不用擔心遇不到世界意識。
祂一定時時監視著這里。
不用他們主動去找,祂一定會現身。
白桑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是幼年時期的小烏。
不僅僅是過去,還有副本之中,他們相遇了太多次,他不可能認錯人。
颶風來臨的前夜,氣氛格外的沉悶,又悶又熱,卻沒有下起雨。
仿佛所有的郁積都堆陳在了一起。
那個少年正跪在地上,,雙眼沒有任何焦距,瞳孔失真。
白桑沒有在這里捏出自己的人設和身份,畢竟他不想這麼快就被世界意識察覺到。
他現在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大概就是從半空之中突然伸出了手,那樣不真切的狀態吧。
但是以少年現在的歲數來說,估計很快就會記憶模糊。
白桑朝他伸出了手,將他抱住。
一雙潔白的手伸到他的面前,賀修抬起眼。
他感覺到那個人將他抱得很緊,就連指尖也在顫抖。
那個人的聲音里似乎壓抑著什麼,“如果你也懷疑自己的存在,那我是什麼?”
那個人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之上,在向他索取回答:
“如果連你都忘記自己的名字,那我又是誰?”
賀修抬眼,用一種沒有情緒的目光看向他,“……”
他聽不懂這個人的話。
白桑放開他,向他伸出手,用力地把他拉了起來。
“起來!”
小小的少年任由他拉了起來,漆黑的瞳孔這才看向他。
賀修能夠感受到,從手掌之上傳來的溫暖。
竟然是灼熱的。
他能夠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