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窗關上了。
少年朝著那個方位伸出手,手掌正好能夠完全遮蔽住那里。
可這段距離又那麼遙遠。
他任由月光落在他的手掌之上,從他的指縫之中傾泄下來。
*
【1層被突破了!警告警告!】
【2層被突破!警告,正在發出警告!】
【10層被突破!】
……
警報聲不絕于耳。
鄢朝調取攝像,看到對方似乎只有一個人。
“單槍匹馬闖入這里。”鄢朝眼前一亮。
真是恐怖的家伙。
不憑借任何道具想達成這樣的目的,就證明他擁有遠超常人的好勝心以及戰斗力。
這樣的家伙即使還是個少年的年紀,就已經將才能展露無遺了。
那個少年站在他的面前,身上散發出血腥的味道。
瞳仁是異于常人的黑,看起來格外冷淡。
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鄢朝就知道了他為什麼能做到。
這樣目空一切而又幽深的瞳孔,要是做不到反而才奇怪,
白桑瞳孔微縮,完全沒有想到少年會來到這里。
“小烏……”
現在的塔雖然只構建了三十多層,可并不代表這里很好突破。
更不會有人想要孤身闖上來的。
鄢朝覺得很有些意思,看向白桑:“來找你的?”
“鄢朝。”
聲音也毫無情緒。
“連我的名字都知道,看來他跟你說了不少啊。”
鄢朝一點也不緊張,甚至微笑了起來。
“你是來當救世主的嗎,救他?”鄢朝用下巴指向白桑的方向。
少年卻只是用平淡的語氣道:“少說廢話。”
鄢朝頓了頓,“我是特地收養了這群人啊,那你能猜到我是為了什麼嗎?”
這話一出,他們都沉默了。
宿烏用一種幾乎能稱為恐怖的眼神看向他。
竟然用“收養”這個詞。
還真是諷刺。
鄢朝絲毫沒有因為他的反應而有任何恐懼的反應,而是依舊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這樣說著。
“你不是已經猜到他坐在塔頂的意義了嗎,那應該就知道是不可能救得了他的吧。”
白桑確實和他說過。
他是被鄢朝帶入這個無限世界的。
同樣被帶進來的還有其他人。
不過和他一樣姓鄢的只是他自己一個。
看得出鄢朝格外地“欣賞”白桑。
這個人本來就是變態的,專門對漂亮的小孩下手,為此滿足自己的某種收集的欲望。
每個人行事都是有其原因的,鄢朝這種人也不例外。
鄢朝覺得很有意思地笑了笑:“你想要把他帶走嗎?”
鄢朝湊近白桑,伸出手觸碰他的臉頰,“你呢,你要跟著他走嗎?”
少年也看向他。
他的表情里仿佛有某種懇請。
其實在來到之后,就能夠猜想到白桑的回答了。
但是他依舊想要過來。
這個想法是那麼地瘋狂。
白桑看向他,眸色微動,卻始終沉默著。
“……”
鄢朝似乎覺得他們的兩人的表情很有趣,手指撥弄著白桑的頭發。
“你可以做出選擇,無所謂。”
他雖然是這樣說著,不過所有的人都知道答案。
“小烏,很抱歉。”
白桑看向他,表情依舊平靜,里面就像含著皎潔的月光。
“我無法離開這里。”
宿烏何嘗不知道他的回答?
即便是這樣,他都想要來到這里。
為了什麼呢?
他自己說不好。
或許只是想要切切實實地見他一面,握住他的手。
這樣的想法很奇怪,卻是他真正的想法。
鄢朝突然撫掌大笑起來,“我是不是當了什麼分離牛郎織女的惡人?”
少年聽到這樣的話后,先是沉默,隨后蹙起眉。
似乎是在困惑。
又似乎被解答了某種困惑。
“你說現在這個情況想不想是被藝妓迷惑了的可憐人,用全部身價想要來贖回他的場景?最后卻發現那人只是個虛榮又下賤的東西。”
這話讓少年用一種幾堪稱恐怖的表情看著他。
被這樣的小孩看著,饒是鄢朝也覺得很滲人。
那樣的神態不像是人類能夠作出來的,瞳孔格外地黑,里面沒有什麼情緒,仿佛是什麼厲鬼一般。
白桑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看向宿烏,輕輕搖了搖頭。
少年握緊拳頭。
第一次為自己什麼都做不了而感到痛苦。
痛苦、悔恨……
這還是他首次產生這樣的情緒。
鄢朝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孩嚇到了,像是要找回場子一般微笑道:
“忘了告訴你,就算你想救他,就算他也想跑,也是跑不了的。”
少年語氣冷硬:“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以后都要無法逃離了,這就是他的命運。”看到他的表情,鄢朝非常滿意地微笑起來。
白桑卻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表情依舊沒有變化。
難道月亮并非是自己不想離開,而是無法離開嗎?
少年想要把白桑拉起來,握住了他的手腕。
這個動作讓他這才察覺到這個人的手腕有多麼的纖細。
白桑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個舉動,被輕而易舉地拉了起來。
這個人的力氣比他想的要大許多。
“白桑,我會帶你走。”
白桑眸中閃動,瞳孔微縮,“宿烏……”
鄢朝冷眼看著他們的舉止,“他是離不開的,你救不了他。
”
宿烏看向鄢朝,“理由是什麼?”
“他的心臟連接著這里的某個裝置,他怎麼能離開?”鄢朝嘴角的笑容逐漸擴大,“鄢都注定要與這里的一切共存亡,他注定要坐在塔頂,接受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