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這樣懷抱著不切實際的愿望的。
“鄢都。”
這個名字讓守門人的臉色微變,“你叫的是鄢都?”
岑今山馬上點頭,臉上帶著滿懷欣喜的激動:“可不可以幫我找找他,我想要和他說話。”
守門人卻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嘲弄的微笑,眼球一下子變得漆黑,“你知道你剛剛叫的是誰的名字嗎?還大言不慚地說要和他說話?”
這樣的話讓岑今山有了一種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
他直覺接下來的話不是他想要聽到的。
但是他的腿卻不受他控制,像是在這里生了根一樣動彈不得。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問:“是誰?”
守門人仰起頭,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看向他:“是塔里擁有最高權限的人的名字。”
最高權限?
岑今山感覺自己無法理解這樣的話。
他的理解能力不差的,但是為什麼無法聽懂?
也就是說那個人擁有最高權限……的意思是他是塔的權利者嗎?
維護塔的人?
岑今山怒喝一聲,“我不信!”
守門人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他根本想不到孩子會發出這樣仿佛行走在暴怒邊緣的聲音,當然還帶著自我質疑和慌亂。
半晌他回過神以后,“你這種下等人能知道什麼?你不知道也是當然的。”
“不過我可告訴你,這可是塔里不算秘密的秘密了。”
守門人欣賞著他的臉色變得青紫,“你知道為什麼所有的儀器都有一個‘Y’的標識嗎?”
“為什麼?”岑今山聽到了自己顫抖的聲音,他不可置信的聲音。
這一切對他而言都太多天方夜譚,太過難以接受,以至于他到現在為止都是一種恍惚的狀態。
守門人:“那當然是因為鄢都這個名字啊。”
仿佛是宣告了某種事實一般,把一切都敲定了。
所有不相信、自我懷疑都在這一刻落實。
是真的。
這對他們而言又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之前的相處都是假的?
意味著他從始至終都是在利用他們?
但是那樣的笑容,那樣真切的悲傷……又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岑今山臉色煞白,信任和懷疑兩種想法在他的腦內打架,快要把他整個人都撕裂了。
他搖搖頭,喃喃自語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根本就什麼也不知道。”
守門人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不過他最樂忠于見到的就是人們痛苦。
或許在這里的每個人都扭曲了吧,他也不例外。
守門人感嘆了一聲:“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認識的,但是現在的情況毫無疑問就是你們被拋棄了吧,可真是可憐。”
岑今山卻揮舞著拳頭,惡狠狠地道:“他才沒有拋棄我們!絕對不可能!”
“你這樣的情況我沒見過一百回也見過九十九回了。”守門人露出一個十足惡意的微笑,“說到底不就是以為研究員是對你們真心相待,以為能夠進塔嗎?”
“上一次的案例也不久遠,就在兩天前,那個人就是這樣說的,說是研究員同意了讓他在進入二十次副本以后就讓他進塔,但是結局是什麼?這里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認識他啊。”
守門人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聽著那樣的笑聲,岑今山只覺得腦袋發懵。
他的頭腦是完全空白的,完全沒有任何想法,一個也沒有。
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在這里。
“不可能……”除了這樣的喃喃自語自我鼓勵,他什麼也做不到。
因為在他眼里,那個人是不一樣的,是特殊的。
現在怎麼讓他承認那個人從一開始就別有所圖?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完完全全擊碎了岑今山的幻想。
因為他見到了那個人。
是的,那個人。
白桑。
但是他能很分明地感受到不同。
眼前的明明依舊是那個人那個模樣,現在卻用一種淡漠的眼神看著他。
白桑來到了塔下。
或許是因為聽到了他的聲音吧。
岑今山的雙眸里重燃希望,開始用那個熟悉的稱謂呼喚他:“桑桑哥哥!”
白桑卻沒有看他。
“桑桑哥哥……”
他滿心以為見到那個人就好了,但是不是的,那個人的神態完全變成了陌生的樣子。
白桑眼瞼下垂,似乎是終于看到他了,露出一個他熟悉的微笑。
現在卻沒有那麼“熟悉”了。
以往他的笑容很柔和,讓人看著很安心。但是現在這個是毫無溫度的笑容,簡直就像只是名義上叫做“笑容”,而沒有任何其他的含義。
那個人點了點自己的胸牌,“你說的那個人是誰,我沒有那樣的名字。”
岑今山的目光下移,看到了他的銘牌。
【鄢都】。
“……”
這個名字他們也并不是不知道。
那是白桑第一次來到這里之后的名字,他說著因為自己不喜歡那個名字,所以才有了現在這個名字。
他們也因此有了名字,也有了羈絆。
但是現在這算是怎麼回事……
當那個人真正站在岑今山的面前,以一個這樣的形態的之時,他除了啞口無言也只剩下沉默了。
“你不是說你的名字……你不是說要取大家彼此稱謂的名字……不是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