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0無法想象那樣的東西。
白桑托著下頜,繼續問:“1450,那你知道自己的生日嗎?”
1450微微蹙起眉,“沒有。”
眼前的人彎了彎眉眼,“4月19日,怎麼樣?”
1450瞥了他一眼,說出了一直想說的話:“隨便給別人定生日,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白桑眼里流轉光芒:“大人就是這樣的生物,生日只是達到吃蛋糕目的的一個借口,意思就是程序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本身。”
1450回道:“隨便你。”
“其實我很好奇。”
“什麼?”
白桑知道他無法理解,但是依舊想要問:“好奇你怎麼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好奇你未來的樣子,好奇我們的經歷。”
現在的1450不像是以后會做出那樣的選擇的人,不像是之后會在各個副本之中向他表達愛意的那個人。
白桑真的很好奇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故事。
1450銳評:“你說話一直是這樣意識流的嗎?”
白桑被他逗笑了。
明明最意識流的就是這個人自己。
總是對他說莫名其妙的話,做出令人無法理解的舉動。
“故事太多太長以至于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講起。”
白桑說完以后頓了頓,眉尾舒緩開來。
大概,對于之后的烏先生來說,心態也和現在的自己一樣吧。
“1450。”
“嗯?”
白桑遲疑了片刻,終于還是問出來了:“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1450瞇起眼睛,眼尾也挑了起來:“什麼?”
他隨后很快反應過來,自然得撫摸上那個位置。
“遺傳的,眼疾。”
“那你看不見嗎?”白桑繼續追問。
1450搖搖頭,“看得見,對我日常生活沒有什麼影響。”
白桑俯下身,仔細打量他的眼睛。
那里面就像是有什麼復雜的花紋一樣,簡直就像是藝術品。
1450蹙眉,躲開他的視線,“別看了。”
“我覺得很漂亮。”
1450就像是看怪人一樣看向他。
白桑第一次能主動調戲烏先生,當然不可能放棄這個好機會,“你不覺得嗎?好漂亮啊,像是印著咒語。”
1450銳評:“別用這麼肉麻的形容。”
白桑笑意盈盈的,“過分,我真的是這樣想的。”
1450不自在地撫著脖子。
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研究員。
不關心副本的事,倒是關心起他來了。
白桑捧著臉頰,問:“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這里的,你還記得嗎?”
1450搖頭,“很小的時候,不記得了。”
“你現在是多大?”
1450反問他:“你來到這里以后還有時間概念嗎,過去了多久你自己還記得嗎?”
這也正問到了白桑的點。
外面計算時間的單位是日,日出日落算是一天。
但是在來到這里之后,是否還是這樣?
他昨天特地進行了測算,是用計時器算的。
這里的一天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24小時,而是更長。
日出和日落之間相距的時間延長了。
白桑問他:“這里的時間流速比外面的慢,對吧?”
1450:“我不知道,現在我沒有參照物。”
“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幾歲了。”
“這里的人都不知道。”
他們能知道的只是來到這個地方的自己是幾歲。
這樣看來,在這里真的很可怕。
什麼都無法量化,只能沉默地接受某種結局。
白桑垂下眼瞼,他很難想象在這里呆了這麼久的人都是以一種什麼樣的狀態活下來的。
如果說世界上有某一個角落存在烏托邦的話,那麼對于這些塔外的人而言這里就是反烏托邦。
“1450,你想回到現實世界里去嗎?”
1450沒有抬頭,而是自然地回答:“一般。”
白桑掀起眼瞼,漂亮的眼睛劃過一絲疑惑,“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為什麼要說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1450漆黑的瞳孔看向他,“在哪里都一樣吧。”
“你就不想要獲得自由?”
1450用一種無法理解的眼神看向他,“你怎麼定義‘自由’?”
白桑終于知道了1450給他的不協調之處來自于哪里。
他是這里面最不像是小孩的人。
他不合群,是因為三觀想法、思維方式都與其他人不一致。
其他人不能理解他,同樣他也無法理解別人。
他沒有渴望,沒有欲念,沒有追求,沒有方向。
所以他會不在意是否是現實還是虛幻,對于他而言哪里都只是躋身之所。
他才會說在哪里都一樣。
白桑試探著問他:“你不害怕嗎?”
1450撩起眼瞼,看向他:“怕死嗎。”
白桑輕輕點了點頭。
1450沒有片刻遲疑,“沒什麼好害怕的。”
“可是會有人為你傷心。”
“為什麼?”
“因為他不想你死。”
“世界上沒有這種人。”
白桑瞳孔微顫。
這是一個對自我情緒價值認知不清楚的人,同樣也無法準確了解他人的情感。
他的原生家庭并不美滿,沒有充分讓他學會如何感知情緒,而又過早地來到了這里,見識過太多常人無法接受之物。
這就導致了這個人對于情緒的理解是很顛倒的。
“有哦。”
1450抬眼,“什麼?”
白桑告訴他:“如果你死去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1450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眼底有一抹疑惑:“為什麼?”
“因為我……”白桑揉了揉耳朵,有點不好意思說出那個字,“很在乎你。”
就像是這個人愛他一樣,他應該也早在某一刻心動了吧。
這個想法一劃過,白桑的耳垂瞬間燒了起來。
他這才明確自己的想法,頓時他對于自己過往的所有想法都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