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那個把我帶走的人是你,給我眼鏡的人也是你。”
白桑這樣說著,總感覺難以呼吸。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綁架。
如果藏在記憶深處,他或許真的會忘記,但是看到這個人,聽到他名字的含義,這些記憶一下子就竄出來了。
景藏明垂下眼睫,將所有情緒遮擋在眼眸之中。
一旦破了一個口子,剩下的碎片一般的畫面也隨之涌入。
——“大哥哥,為什麼你要帶我到這里?”
——“這個是給我的嗎?”
牽著他的手的另一只手,他一開始無法看清楚那是誰。
現在他知道了。
順著手指、到手臂……抬起頭。
是景藏明。
還是說他應該這樣形容?是烏先生的某一個人類形態。
太過幼小時的記憶殘存在腦海里的并不多。
他還記得那個人的眼神非常悲哀。
那個人告訴他:為了他的安全,要好好佩戴這副眼鏡。
白桑不知道為什麼要那樣做。
但是以后的經歷告訴他,活得平平無奇確實比太過突出要好。
而那副眼鏡,它是特別的。
正常的眼鏡不會有這麼神奇的作用,不會能像是易容一樣一戴上就能讓他的容貌變得天翻地覆。
白桑早就察覺到了,他的心里一直有一個疑問。
似乎這個疑問在這里就能被解答了。
白桑握住他的手的力度逐漸收緊,“烏先生,你能告訴我緣由嗎?”
“我不是。”景藏明沒有回握他的手。
白桑卻搖搖頭,“你是。”
“在第一個副本,我的眼鏡被踩碎了,你記得嗎?是那時候副本里的烏給我重新復原的。你或許忘記了吧,但如果不是你本人,又怎麼可能做得到?”
這一個細節被再度提了起來。
是白桑在得知這些事情以后快速反應出來的。
景藏明喉頭一滾,露出了一個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表情,“……”
景藏明的目光逐漸下移,落在他們唯一相連的手上。
他沉默地將他的手松開。
景藏明輕聲問:“白桑,你至今為止依舊覺得自己的情緒、自己的生命是足夠寶貴的嗎,比其他的任何東西。”
再一次,他向他詢問了這個問題。
白桑沒有設想過這麼深刻的問題,這是第二次。
“我認為是的。”
這一次他做出了與前面略有差距的回答,他不知道這樣的回答能不能讓眼前的人滿意,會不會讓他愿意說出更多的事情。
景藏明很克制地回答:“那這里就是終點了,接下來希望你停下,不要再繼續往前走。”
“……”
他不知道景藏明是懷著一個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但是白桑好像能夠聽到里面潛藏著的痛苦。
白桑握緊他的手:“到底是什麼,不能夠告訴我嗎?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做的,請一定要讓我知道……”
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這麼清晰、明了。
白桑覺得他們之間有一堵無形的墻,那墻好像分開了光影,這人不愿意他再往前踏出一步。
傳來了一道男聲:“他當然覺得自己的生命是可貴的,從過去開始、到現在,不是都一樣嗎?”
白桑轉頭,來者是那個宴會之上,坐在他的正對面的男人。
用出了【惡魔】以及【高塔】的那個人。
白桑對他的身份早有懷疑,懷疑他是縫隙之中遇到的狐貍面具人,但他一直沒有宴會之外的舉動,白桑也只能按兵不動。
這個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白桑見他的第一面開始就有這種預感,在看見他連續使用了兩張卡牌以,白桑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但這個人的身份比想象的還要厲害。
副本之中,boss相當于最高的權限,“神”理論上來說是可以支配副本之中一切的。
集會堂之中坐著的那位怪物,是這個副本的邪神,當祂決定懲罰玩家的時候,不應該有人能夠逃脫。
——第一個例外是景藏明,他是秩序者,擁有比副本boss更高的權限不奇怪。
——第二個例外是自己,自己在這個副本之中是特殊的,不會被“懲罰”。
——第三個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了。
他不會和自己一樣,不是邪神憎惡的對象。
那就只能是因為……
白桑問:“你也是秩序者嗎?”
來者聽到這話愣了愣,冷哼一聲,“不愧是白桑。”
他又說:“這里還有不是秩序者的存在嗎?”
景藏明的眸色變得冰冷,緊緊盯著這個人。
這也就是變相承認了景藏明的身份,只能說一切都和白桑猜測得一樣。
如果說每一個副本他都會遇到“烏”,不如說那像是“烏”的某種化身。
而眼前這個才是真正具有思考和自主意識的。
景藏明。
他在以往的副本都沒有和景藏明相遇過,在這里他卻以一種形似玩家的狀態出現了。
原因是什麼?
答案就在另一個秩序者的身上吧。
這個人將自己的偽裝揭掉。
眼前的不再是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而是一個年輕男性。
這名男性,或者說這個人類皮囊輪廓線條偏冷硬,是個簡單的短寸頭,看起來十分干練。
景藏明眼底翻騰著郁躁的底色,“岑今山。”
對面不緊不慢地應了一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