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牽著那一根紅線,嘴角突然緩緩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知道了。
魔的另一只手撫摸上自己的腿,似乎是在觀察著什麼,越看他嘴角的笑容越擴大,瞳孔漆黑深不見底,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那只手搭在腿上。
隨后。
毫不猶豫地把腿給擰了下來。
是的,魔把自己的腿給扭掉了下來,但是他的表情依舊是愉悅的,沒有任何痛處,沒有后悔,沒有遲疑。
卻也沒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在魔的這個階段上,腿對于他而言不算是什麼,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肢體,他也早就不依靠實體的肢體而存活了,□□對他而言只是皮囊。
但是這并不代表不會痛,沒有魔會微笑著把自己的腿給擰斷。
“果然。”魔開始微笑了起來。
因為擰下來的腿并沒有留下血液,沒有任何猙獰的傷口,那雙腿慢慢地散發出白光。
然后變成了一根樹枝。
那根樹枝看起來非常普通,跟普通樹枝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它在魔身上待了許久,因此也擁有相當豐富的魔力。
【靈樹的樹枝,一樹一菩提,生長和消散的道理都蘊含在其中了。】
看,答案不是全告訴他了嗎?
魔的眼底終于出現了笑意。
白桑觀看著這個后日談,瞬間腦內也有了某一種猜想,而且是十分大膽的猜想。
他的心臟開始瘋狂地跳動——為自己這一種想法。
男生當然沒有忘記這個樹枝是怎麼來的,是在一開始一個身穿黑衣的自稱是未來的自己的人遞給他的。
那個人告訴他,“這是靈樹的樹枝,以后會有用的。
”
他現在大概知道那個穿黑衣服的人是誰,也知道這東西怎麼用了。
不過這個想法太過異想天開,太過瘋狂……
魔呢?魔看著這個,想法也跟他一樣嗎?
白桑罕見有起伏的眸子都微微顫動。
只見畫面上的魔輕柔地撿起那一根從他的腿變換為樹枝的東西。
他當然沒有忘記這條腿早就沒有了,而是那個人帶給他的奇跡。
魔已經知道樹一族的真諦是什麼,那就是從何而來也最后也將去往哪里。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開始就是結束。
所以樹的一族到最后也只會變成樹的某一個部分回歸給自然。
有的會變成一棵樹苗,有的會變成一片葉子,有的或許是變成脈絡。
而他的白桑,會變回一根樹枝。
魔回到寢殿,前往那個他曾經不愿意看到,更不愿意接受的愛人終寢的地方。
之前沉浸在悲傷之中,以至于他無法思考,但是現在似乎一切都明了了。
開始就是結束。
——那麼結束也當然是一種新的開始。
魔的眼睛里已經是徹徹底底的瘋狂,或許有深沉的隱忍的外皮包裹著,但是其中已經歇斯底里了。
魔將簾子撩開,果不其然,是一根樹枝靜靜地
躺在那里。
那是樹族的歸宿,是他們最初與最后的本源。
這一根樹枝與從那根代表奇跡的、曾一度變成他的骨肉的一部分的樹枝完全相同。
魔嘴角的笑意已經快克制不住了,“果然是這樣。”
這兩根都是樹枝。
不同的是,一根是愛人離世以后,化為最初本源的樹枝,魔力已經枯竭。
而另一跟跟隨他數百年,沾染了魔力。
樹這一組誕生的機緣是什麼?
不就是樹木的本源,漫長的時間和充沛的魔力嗎?
而這三點,這根曾經成為他的一部分的樹枝都滿足了。
魔知道了這根樹枝代表什麼以后,他的心臟再次開始跳動,就像身體上殘缺的部分再次歸來了一樣。
魔微笑地撫摸著床上愛人化為的樹木本源。
“我們很快就要再次見面了。”
那聲音溫柔而平靜。
“不過你要先等我一會兒,我還有一件事是必須要做的。”魔撫摸著那一根樹枝,眼底透露著勢在必得。
魔說完,將愛人化為的魔力枯竭了的樹枝拿起來。
嘴角一勾。
“因為在這里的我還沒有把樹枝給過‘你’,所以我必須先去把樹枝給‘你’。”
魔嘴里說著意義不明的話,但是臉上卻帶著笑容。
這一剎那,整個大陸上天地色變。
生靈們都能感受到巨大的能量波動,樹木隨之狂擺,大地為之震動。
蒼穹幾經變色就像是即將要被撕破一樣,露出一個漆黑的口子。
那口子像是被用小刀割破的一樣迅速擴大,露出了黑色的底色以及映照七彩斑斕的內里,就像是暗色銀河,也像是個幽深不知連接往何處的巨大的漩渦,總之不像是能出現在現實的東西。
這一奇觀讓大陸上的人紛紛停下了腳步,注視著撕裂了的天空。
其他種族紛紛發出了驚呼,望著那片天空失語。
但是這一奇觀只出現了短短的幾秒。
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繼續觀賞,一切就恢復如初了。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樣的景象百年難得一遇,這些看到的人會猜想是什麼種族出了位成神的老祖,但不會想到是瘋了的魔王想要回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