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敢這樣說呢?
魔王的幽綠色的眼睛里染上了極致的黑,明明綠色應該是比紅色要更加溫和的顏色,但是血魔卻覺得這雙瞳孔比前幾任魔主的還要更加恐怖。
血魔對于自己的實力有一定的自信,因此才敢來找魔王,但是此時他確實能夠感受到生的威脅。平日里他和魔王處于同一方,現在才切身體會到敵對與他的那種壓迫感。
這種沉寂在冷靜外表而內核是瘋狂又怪誕的感覺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希望您重新考慮一下成婚的事。”受到這般威脅,血魔的姿態終于放低了不少。
魔王隨手一甩,將血魔甩在地上,他看人的眼神仿佛是注視一只螻蟻。
“要給魔將作妾都不配?”
血魔還是第一次有這種被人居高臨下支配著的感覺,以往魔都是這樣對待其他種族的,高傲不可一世,不把任何其他種族當成生命,而在這里他也有了這樣的類比的體驗。
他這才發現魔王也沒有把他當成一個生命,更別說跟那個樹妖比了。
血魔被那雙幽綠的瞳孔盯得心里發毛,聲音卻不受控制地發出來:“魔將的妾室按理來說也應該是正兒八經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魔王攆上手掌,本來□□上的疼痛對于魔來說是很頓感的,但是血魔此時卻感受到了鉆心的疼痛。
血魔沒有說完的話當然是不好聽的話。
隨著現任魔主的擴張,魔族本來就優勢的地位這時已經到達鼎盛,只要魔族想要,就算是精靈族的公主也是能夠得到的。
魔王搖搖頭,淡聲道:“你不該說這個的,更不該牽連到那個人。”
血魔也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麼一連串的事,或許說他低估了那個小白臉對于魔王的重要性。
魔王這樣說不是在告誡血魔,反而像是在告誡自己,讓自己保持冷靜。
血魔有種預感。
這就是一個表面冷淡自持,但是內心的火山隨時有可能噴發的瘋子。把那層本就搖搖欲墜的外皮撕開以后,剩下的就是極致的渴望與瘋狂。
而對于這個瘋了可以毀滅一切的魔王而言,那個樹妖只可能是他唯一的安慰劑。
魔王嘴邊的笑意變得詭異的溫和:“你知道我是等了多久、又籌備了多少、有多患得患失,才等到這一天嗎?”
血魔對這句話暫時無法理解。
什麼意思。
難道不是那個樹妖倒貼,反而是魔王在期盼著這一切嗎?
血魔有些呆愣住了:“什、什麼意思?”
魔王微笑,漆黑的瞳孔直視眼前的人,“意思就是你不配提起他,你叫出他的名字都是對他的一種玷污,你們多看他一眼我都想把你們的眼睛挖了。”
“……”
血魔不由得咽了口沫子,像是被釘在原地。那雙沒有笑意的瞳孔盯著他,讓他根本就說不了一句話。
那是一種虔誠。
恍若信徒的虔誠。
坐在最高位上的魔王竟然也會有種極低的姿態。
血魔到了這種時候,只能依靠本能與對方完成對話,“……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魔王重復了一遍他的話,聲音極輕,像是從喉間擠出來的。
那是他接觸到的唯一能夠對于愛的詮釋。
是他欲望的源泉。
也是無法觸碰、卻又永遠想要留下來的人。
血魔被他這架勢嚇得不輕,“大,大人。”
他不得已變回了本體。
作為魔龍的形狀。
盡管血魔變回了魔龍的形態,人形態的魔王也依舊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血魔此刻魔龍的體型比魔王更加巨大,但是他還是有一種感覺,魔王是在俯視他。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對我而言的意義。”魔王微微一笑,瞳孔漆黑而沒有任何焦距,“也是,你們不明白也是當然的。”
“這是獨屬于我一個的感情,只對我而言有特殊的意義。”
這是他的,是他私有的感情。
從來不渴求任何人理解,任何人也都無法理解。
血魔龍察覺到魔王此時身上散發出來肅殺的氣息,不由得打起寒顫。
魔王依舊微笑著,“你不是想知道理由嗎?理由就是如果沒有他,我不會站在這里,或許會死在那個十字架上,死在某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足夠了嗎?”
血魔龍根本說不出話來,魔王之于他是血脈的壓制。
對方尚沒有化作本體,他就已經快招架不住了。
魔龍形態應該是魔最強的形態,擁有最堅硬的鱗片和外殼,巨大到一甩尾巴就能摧毀一排林木。
但是他能夠感受到,此時在魔王面前,他是完完全全赤|裸的。
不是指不著衣物,而是他的戰斗、能力、弱點已經全部顯露出來。
“聽夠了嗎,還需要更多理由嗎?”魔王沒有溫度的瞳孔鎖定著他。
血魔龍已經完全發不出聲音了,或許說他連維持住站立的姿勢都很困難。
魔王走到他的面前,用人類的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就像是逗弄一條小狗。
巨大的龍形在他的面前也不過像是一條敗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