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結結巴巴地問:“為什麼。”
少年的聲音終于又帶上了笑意,“我們相戀了這麼久, 再加上這幾百年的話, 合該到了完婚的時候了。”
白桑:!
“是、是哪條規定說戀愛幾百年就要結婚的?”
少年的聲音溫柔而繾綣,“我無法再繼續忍耐下去了, 桑桑。”
按照道理來說, 愛人尋找了他這麼多年, 這個要求確實不算過分。
但是!
少年看著眼前人的脖子染上了薄粉,微笑道:“那就算你答應了。”
自從魔單方面代表白桑同意成婚的事宜以后, 魔的心情就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其他魔族也跟著喝肉湯過上了幾天的好日子。
可以說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喜怒無常的魔王表現出這樣的喜悅。
這種事當然有魔歡喜有魔愁。
對于一般的魔而言, 魔王不再掀起腥風血雨當然是好事,但是對于善戰好戰的魔來說就不是好事了, 他們一心期待著現任的魔王能夠不斷擴張版圖早日稱霸大陸,當然不愿意他沉溺在這些事情上。
其中的代表就是魔族的好戰將軍血魔。
這個魔因為擅長殺戮而被稱為血魔,所到之處必然會掀起戰爭。
血魔對于魔王近期的消沉覺得非常疑惑,同時無法平復心底的叫囂的殺意, 于是去忍不住去找了魔王。
血魔恭敬地點頭,“魔主。”
除了在那人面前,魔王對于其他任何人與事物都是無所謂的冷漠態度, 對于這個血魔當然也不例外。
魔王只是微微頷首。
而血魔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
曾經這麼熱衷于掠奪的魔王現在竟然在挑選大婚用的紅綢布。
“大人!”血魔眼睛瞪大, 非常不敢置信。
原本在傳言中聽到就已經足夠驚奇的, 親眼見到更是一種視覺沖擊。
血魔恨鐵不成鋼地質問:“就為了一個樹妖, 要弄到這個份上?大陸上本就弱肉強食, 他這種身份連給您座下的魔將做妾都不配的,區區一個卑賤的妖怪, 怎麼能阻擋您的大業。”
魔王的動作停頓了下來,漆黑的瞳孔慢慢移開,落到他的身上。這個過程是一個很緩慢的動作,血魔都能明確地看見他方才還沉淀在眼里的片刻愉悅現在也已經徹底消失。
“哦?”
幾百年的已經讓這個魔徹底瘋狂,并且是在清醒和沉寂的表皮中瘋狂,前提是在不在他的底線上試探的時候。
血魔是個武夫,根本就察覺不到這種詭異到冰點好像隨時會爆炸的氣氛,依舊在說,“早就聽聞是個長相有點姿色的樹妖,但這種程度的妖怪您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嗎?何必要把這種東西接到魔界來,有他在這里反而束手束腳,這種小白臉哭哭啼啼的不僅礙事,還會有損您的名譽。”
魔突然笑了一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血魔。
血魔聽到這笑聲的時候終于停了嘴。
但是他并不相信魔王會因為一個卑賤的樹妖而斥責他。
血魔對于自己還是有點判斷的,他對于魔族的貢獻不可謂不大,就連前任魔王也要對他客客氣氣的,把他安置在魔族讓他盡情發揮自己的天性,這個現任的魔王也沒有任何理由要為了個樹妖而丟掉自己這個這麼趁手的助力。
想到這里血魔就更有了些底氣,作揖道:“還請您三思,早日把那種低賤的東西趕出魔界。”
魔王撩起眼皮看向他,眼底盡是化不開的黑霧,嘴角微微一勾,但是沒有任何的笑意,“你又知道什麼?”
血魔還沒來得及回答,魔王就閃身在他的眼前,血魔只能看到眼前放大的一團仿佛即將要凝成實質的、化不開的黑霧。
就像是觸碰到了逆鱗一樣,魔王眼里的驟然劃過一絲暴戾。
“你又懂什麼呢?”魔王俯視他,嘴角的笑慢慢放大。
魔知道本身就是自己欺騙而來的愛,他知道是自己的欠缺,因而就更加不容許別人放肆。
更何況這可是那個人。
那個對他而言獨一無二的,誰也無法代替,甚至不配和他一根毫毛相提并論。
讓他患得患失、自卑、自厭。
也是他欲望最深沉的根源,也是他少年時期的夢。
眼前的魔王可不像是考慮了他的話的意思,甚至還像是因為他的話而有了怒意。
血魔感受到一種刻在血脈里的壓制,這種壓制讓他罕見地有些害怕。
但是血魔心氣高傲,哪里會臣服?“是那個樹妖的事情,希望您考慮魔族的綜合意見,把他趕出去!”
他還沒說要把那個東西殺死呢,要是是他,那東西早就成為他劍下的養料了。
他說完后,便感覺自己的脖子被狠狠地抓住了,傳遞來一種冰涼到仿佛要接近死亡的痛覺。
近在咫尺的是魔王冷到骨子的眼神,以及嘴邊還維持的一抹沒有任何笑意的笑。
血魔感覺自己的呼吸開始困難,“魔……”
“你知道什麼。”魔王手下的動作要置他于死地,但語氣又格外地輕,“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你又怎麼敢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