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白桑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聲音。
——那聲音不是維德他們的聲音,反而是非常嘈雜的人聲。
少年勾起嘴角,“來了。”
白桑懷著疑問來到走廊上,看見了正被人群包圍著的維德。
維德提著一個深藍色的盒子,而那些人似乎在和他搶奪盒子。
暴動的人群白桑有些眼熟的,知道他們也是王國協會的成員,不同的就是這里的人特征鮮明,有的長長的鼻子、有的有尖尖的耳朵……他們都是混血。
是混血的成員掀起了暴動。
“這盒子里面裝的是什麼?”
“是不是那孩子說的奴隸裝置!”
“我早就說了王國協會根本就不是真心對待我們混血的。”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倒是裝得挺好的!”
維德被他們圍在中間努力地擺了擺手,看起來百口莫辯。
終于,他的東西被搶走了,盒子被強硬地破開。
——里面正是特制的頸環。
看到這個之后,暴動的混血成員就更加憤怒了。
“果然,王國協會根本沒有把我們當人看,一直以來都是在欺騙我們!”
白桑看了眼文本,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王國協會里面有非常多的混血,因為王國協會的優待和把他們當成人類的一部分的口號,這些家伙才留在這里。
而在不久之前,少年告訴過他們,混血會被歧視的事,在他們的心里埋下了不信任的種子。
還在遲疑的成員便聽從少年的建議,今日召集群眾來堵維德,這一堵就發現了頸環的事。
混血本來就比正常的種族更加艱難、也更加敏感。
等他們看到維德拿起頸環準備給少年佩戴時,那種怒氣便爆發了。
他們很清楚這種事情不過是唇亡齒寒,王國協會既然能給一個混血佩戴,也能給另一個混血佩戴。
因為在這種極端條件下,一個混血就代表了所有混血,他們的立場都是相同的。
“把他堵住!”
“什麼王國協會,我看只是人類協會吧!”
“道貌岸然的小人,根本就不把我們當成一份子!”
“不是的,大家!”維德試圖解釋、狡辯,但是其他人的聲音遠遠蓋住了他的聲音。
或許說他現在不管怎麼解釋都沒用了,在這些成員的眼里,他已經是人贓劇在。
維德更沒辦法說少年是魔族的血脈,這成為公開事實以后會引來比起義還要大的麻煩。
他不說話,其他混血就默認了他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更加憤怒。
不用少年出手,維德和王國協會就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維德被堵在走廊上,望向不遠處的房間,那個少年正倚在門邊看他,漆黑的瞳孔沒有任何情緒。
簡直猶如從地獄里爬上來的厲鬼。
但是下一秒,那種漠不關己的情緒煙消云散,轉而變成了溫和的笑容。
這轉變和偽裝看得維德汗毛豎起。
白桑看完熱鬧回來,問少年:[是你做的?]
少年瞪大無害的眼睛,“是,你會覺得我可怕嗎?”
白桑搖搖頭,反映出來他看不到后,寫下:[不會哦。]
他比誰都清楚,少年只是想活下去。
明明就只是個可憐的幼崽罷了。
白桑絲毫不知道他現在的幼崽光環會害了他。
白桑問:[要離開這個地方嗎?]
少年點點頭,“但我現在無處可去。”
[有的,我來幫你。]
白桑咬著筆桿子,他可以為少年創造出一個安全的住所。
少年撩起眼皮,開始思考起祂的能力。
兩人離開了王國協會,白桑在文本上加了一句“少年找到了一個安全、舒適的新的落腳點”。
下一秒,少年就看到了一個無人的小屋。
里面一切設施都很完善,明明應該要有人類活動的痕跡,偏偏里面又沒有任何人。
簡直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住在這里可以嗎?”
白桑以為是少年多疑,認為這種地方出現得很不合道理,連忙安慰他說可以的。
少年摩梭著指腹。
祂似乎總是能創造出“并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
這種能力他從來沒有看到大陸上的任何一個種族擁有。
這能力非但沒有讓少年開心,反而讓他蹙起了眉。
祂的存在能療愈他,同時也讓他非常沒有安全感。
他總想要掌握,不斷掌握,直到所有都能被他控制在手里。
晚上入睡的時候,少年忽然道:“我們像在這里相依為命一樣。”
他說這話后白桑就更加可憐他了,這個崽子從出生開始就相當于無父無母,還一直在不斷地被拋棄、被背叛,好不容易信任別人、最后又會被騙。
[你可以依賴我的。]
“好。”
少年這才露出今天第一個真情實感的笑容。
夏日的夜晚,一切都是躁動的。窗外不斷傳來綿延不絕的蟬鳴,還有飛蟲的叫聲,猶如萬籟中的交響曲。
這個晚上,少年并沒有睡著。
他躺在床上,漆黑的瞳孔盯著天花板。
那個人在不在他的身邊?如果在的話會在什麼地上?只是飄著,還是也睡在床上呢?
想到這個可能性,少年的脊||背開始僵硬,他的眸子逐漸染上晦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