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食指抵著下頜,“你去調查的結果,是沒被寄生之前世界樹的果實可以用來治百病,甚至能夠延長壽命。”
云從點頭,這是他在報紙上看到的。
白桑慢條斯理地道:“所以我就在想會不會是這樣的一種情況,村民們感恩世界樹孕育孩子,卻又有著想要枝葉的私心。那些枝葉是這麼有用并且觸手可得,難道村民們不會生出欲/望嗎?枝葉逐漸被抱著‘我摘了一點而已沒關系的’想法的村民摘取,世界樹因此而逐漸凋敝。”
“而無法接受的村民第一個想法不是自責,是想要逃避。村民因為自己的貪婪破壞了世界樹,卻在逃避責任,所以在潛意識里造出了壞人們。”
“——就是蜘蛛、以及我們。”
“這樣所有的村民就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憎恨別人,洗清自己,繼續毫無負擔地‘保護’世界樹。”
“……”
“……”
這是完全推翻所有理論的一番發言,聽得云從和徐路內心震撼,面面相覷卻好久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臥槽好有道理!]
[全新的版本,我完全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
[啊這,也太扯了吧……]
[你們還真信這個副本里的邪神不是真的??]
[我發現這個白桑腦袋不一定真的聰明,但是編故事是一流的。]
[樓上的,難道你我不是在編故事嗎?只要被副本承認了,故事就會成為劇情啊。]
戚亦雙卻徹底坐直了,不再吊兒郎當地咬著檸檬糖,而是開始沉思。
他看到屏幕里,云從和徐路終于從傻眼中恢復過來。
云從摸了摸鼻頭,“這、這聽起來也太天方夜譚了,你是怎麼確定的?”
徐路點點頭,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對、對啊。”
這也是絕大多數人心里的問題。
邏輯聽起來很順,但是也太過虛構了,根本就像是編纂出來的故事一樣。
白桑很有耐心,繼續問:“你們還記得剛才的篝火晚會,我們聽到那個帶著鐘聲的曲子了嗎?”
云從訥訥地點頭,隨機很快反應過來,“對,曲子響了、夜晚、我們都在……這應該已經滿足了小孩怪化的條件,但是他們沒有在那個時候怪化。”
白桑像是一個老師一樣引導著他們繼續想:“這就有兩個指向,一是我之前的猜想是錯誤的,夜晚、曲子、玩家不是孩子們怪化的原因;第二個指向就是我的猜想是正確的,但是只對了一半。”
云從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轉不過彎來了,只能跟著白桑慢慢去梳理,“是什麼意思。”
“后來發生了什麼?魏懷逃出來了,‘蜘蛛’出現,也是在這個時候,小孩們才開始怪化。”白桑頓了頓繼續說,“我們都認為‘蜘蛛’是怪化的原因,而忽略了魏懷。”
云從:“也就是說我們不是小孩怪化的條件,但是魏懷是?可我們都是玩家啊……”
白桑反問他:“我們和魏懷的區別在哪里?”
云從:??
他們和魏懷的區別?在于他們是好人,魏懷是個卑鄙小人唄?
這想法一出,云從瞪大眼睛,突然醒悟過來了。
徐路還是云里霧里的,白桑就直接地道:“區別在于,我們在村民眼里已經是好人了,而他在村民眼里依然是壞人。”
所以怪化真正的觸發條件不是:夜晚、曲子和玩家。
而是:夜晚、曲子和村民們認為邪惡的玩家。
說白了,壞人只是村民們“賦予”他們的身份,讓自己能夠更加心安理得地憎恨他們的一個身份。
這就是為什麼第四天的夜晚他和鈴鈴在一起時鈴鈴還是會怪化。
第五天的邪神祭典和這麼多孩子們在一塊了他們卻沒有怪化,直到魏懷到來。
——因為第五天白天壯漢老大把他們三個是好人的事情告訴了其他村民,他們只覺得魏懷才是壞人。
徐路長大嘴巴,呆愣愣地道:“所以……這就是村民們集體無意識造神的證據。”
一切都已經非常明晰了。
村民們由于自己的私心折取世界樹的枝葉,世界樹很快就因此凋敝了。但是他們無法接受這樣的后果,集體無意識地想要逃避責任,造出了一個代表惡的“邪神”,把所有憤怒都發泄在它的身上。
累計的憤怒越來越多,造出來的神就越強大,強大到他們僅憑自己無法擊敗的程度。他們真的以為有這樣的神,便害怕地請來了教會的人,想要除掉它。
這就是故事的開始。
而玩家被賦予的就是一個“傳教”“帶來惡魔”的壞人身份,用以真正發泄仇恨。
所以與其說玩家是壞人,不如說玩家是“他們認為的壞人”。
換一句話說,只要他們認為玩家不是壞人了,玩家就不會再背負著所謂的“詛咒”。
[好像是真的,救命。]
[6,除了6我真的說不出一個別的字。]
[雖然他長相很普通,但是現在越看越帥是怎麼回事??我果然是腦性戀555]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編的!]
[ 我不相信!!No——我的積分!!]
[這好像是七哥第一次開局出錯吧。
]
戚亦雙單手扣著桌面,有節奏地敲擊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屏幕。
很顯然,這是連他也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