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鄭憐雪還是用一種極為認真地神情看著這邊的一花一草,因為這是她父親鄭天祿一輩子的見不到的景色。
“小時候我還經常跟柳池在這邊玩……”十二皇子隨口說了這麼半句,突然頓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對鄭憐雪道,“以后我們的孩子也會在這邊玩。”
鄭憐雪悚然一驚。
但她隨即又冷靜下來,不僅是皇子公主,皇子伴讀、一些大臣或者勛貴的兒女都可以在這里玩,十二皇子的這句話挑不出毛病。
話雖這麼說,鄭憐雪還是感到一陣心悸與坐立難安。
這里可是皇宮,這里可是御花園,到處都是皇帝的人,在這種地方說這種話,不會觸怒皇帝嗎?
十二皇子慢吞吞地吃著那個李子,從來時何鴻喜對他愣神的那一下起,他就已經意識到了一個早就擺在明面上的事實:他跟皇帝實在是太像了。
原本只是相貌,但是從他封了王、換上盤龍紋的王袍之后,當他身上也開始出現那種上位者的威嚴之后,所有人開始發現,無論是神態、性格、才能,十二皇子都像極了皇帝年輕的時候。
這是無論再怎麼遮掩也遮掩不掉的事實,從此以后無論他得勢還是失勢,他永遠會是其他兄弟們首先針對的那個。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一群不起眼的兄弟中間突然出了個年輕版的父皇……
那也真是夠恐怖的,不管他手中有沒有勢力,自己估計都得晚上睡不著覺去想怎麼對付他。
所以已經沒有必要隱藏自己的野心了。
野心是要跟地位和實力相對應的。
從前他一無所有,野心只會令人發笑,現在他已經是睿王,他的野心會給那些想要投到他麾下的人以希望。
每個人都希望追隨一個有野心的領導者。
武威王府。
武威王祝正騫從皇宮回到王府的時候,就看見霍宗青和幾個親兵正在有說有笑的騎著馬從王府出來。
在霍宗青遇見柳池之前,這樣的場景是很常見的,那些親兵都是從小被武威王府養大的死忠,對霍宗青這個武威王義子十分關愛親近,霍宗青平時沒事總是會跟這些親兵大哥一起出去玩。
自從遇見柳池之后,霍宗青要麼就是往風月樓里跑,要麼就是被關禁閉,倒是沒有再出現過這樣的場面了。
祝正騫還以為是霍宗青改邪歸正、浪子回頭了,剛感覺到一陣欣慰,就見霍宗青旁邊那個親兵自己好像并沒有見過。
而且長得好像還特別好看。
唇紅齒白的,笑起來比小姑娘還漂亮。
祝正騫頓時就知道這是誰了,剛剛產生的一點欣慰頓時被他丟去了喂狗。
只是他不僅沒想到柳池都馬上要跟承親王世子結婚了還會跟霍宗青攪和在一起,還沒想到自己那些親兵居然會愿意和柳池一起玩。
不過他雖然心里打定了主意等這群人回來全部都要關禁閉,此刻卻也沒有上去攔人,而是看著他們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反正還有一個月就要出征了,就算放縱他們,也蹦跶不了幾天了。
祝正騫實在是對霍宗青和柳池這兩個人感到頭疼,他是不在意霍宗青和什麼人在一起的,奈何這兩個人的動靜鬧得也太大了些,連今天去見皇帝的時候,談完了正事之后,皇帝還若無其事地試探了一下,這到底是不是霍宗青在自污。
祝正騫都不知道該怎麼跟皇帝說,憋了半天,只有一句:不像演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知道自己這個義子是真沒有那個腦子去玩什麼自污,純粹是發自內心的犯渾,要真是演的,那武威王得高興得回家喝上兩杯慶祝慶祝。
現在祝正騫所有的心愿,都是這次伐趙的時候霍宗青不要給自己出幺蛾子。
這是自己給他鋪路到現在為止最重要的一步了。
祝正騫進到院子里之后,卻見到王妃饒有興致地拿著一張弓把玩著。
“你拿這個做什麼?”他走過去伸出手,武威王妃便把弓遞給他。
“這個我拉不開。”王妃興致勃勃地說道。
“這張你肯定拉不開,你力氣太小,我也年紀大了不太能用了,倒是宗青用起來大約會趁手。”祝正騫拉開弓弦試了試,笑道,“怎麼,一把年紀了突然又想學射箭了?”
武威王妃白了他一眼,她已經四十多歲了,眼角有了皺紋,但此時的神態仍然帶出了點年少時的嬌俏:“你不知道,剛才宗青帶著那個柳池來了,叫你那些親兵跟他們一起去獵場呢。”
“他們一開始不想去來著,小池就跟他們比射箭,用的就是這張弓,小池把他們全都贏了一遍,他們就服了。”
“我是真沒想到小池居然這麼厲害啊。”武威王妃顯得很興奮,并且看起來也服了,連稱呼都換成“小池”了。
要是霍宗青做到這樣,那很正常,但是真正做這事的是柳池,那就很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