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可憐的孩子,哪怕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待遇,依然懂事到讓人心疼。
“我真的,很抱歉。”
面對著長大的謝秋山,院長再次淚如泉涌。
謝秋山其實對那些事情沒有印象了,但隨著院長的講述,那時的記憶也浮現在腦海中,院長壓抑的哭聲鉆進耳朵里,落進心底,勾起謝秋山悲傷的情緒。
他做了個深呼吸,緩緩道:“對那時的事情,我記不太清楚了。但我記得那個弟弟剛出生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要被拋棄的覺悟,她懷孕的時候,我就想離開了。幸好他們把我送回到你身邊,繼續待在那里,我也只會是他們孩子的傭人。”
這次事件后,福利院對于領養的審核更加嚴格了,為更多孩子篩選了更合適的家庭,但每次有孩子被接走,院長都會想起謝秋山的經歷。
她這一生行善,唯獨在這件事情上,她希望那個家庭過得不好。
但他們有那麼優越的條件,再差也不會比孤苦無依的謝秋山要差。
院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謝秋山給她遞上紙巾,嗓音也有些沙啞:“放心吧院長媽媽,我現在過得很好。”
“我找過他們幾次,一開始他們還見我,后來直接將我拒之門外,唉……你現在過得好就夠了,不要被那些事情困住。”院長開導謝秋山,她呼吸不暢,像是鼓風機一樣沉重。
“嗯,我不會報復他們的。”謝秋山垂眸,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院長媽媽,您也不要再為這件事情難過了。”
院長嗯了一聲,轉過身去擦眼淚。
謝秋山一直等到她哭完,走出辦公室的門,寧丞就站在門口,神色嚴肅地看著他,微微動了下唇,似乎有話想說。
謝秋山沖他笑了一下,“小橙子呢?”
“外面玩呢。”寧丞的聲線有一絲顫抖,像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他向前走了一步,張開雙臂,道:“我肩膀借你。”
“少來。”謝秋山似笑非笑地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掃到寧丞眼角的淚水,調侃道,“你比我更需要肩膀。”
“那你把肩膀借我吧?”寧丞用肩膀蹭著他的胳膊,抬手擦了下眼角,“我想哭。”
“別搞這些煽情的東西。”謝秋山舉起手,在他頭上摸了一把,放低聲音,說,“我沒事,我很好。”
寧丞嗯了一聲,鉆進辦公室找衛生紙擦眼淚,里面的院長媽媽剛止住哭,被他這麼一刺激,又哭了出來。
兩個感性的人哭成一團,謝秋山只能折返回去,一邊一個安撫他們。
寧丞哭得滿臉眼淚,抱著謝秋山的胳膊,憤憤道:“那些家伙現在在哪兒,我要搞他們!”
院長媽媽苦口婆心:“別讓仇恨束縛了你,你自己活得開心才重要。”
寧丞:“我咽不下這口氣!”
院長:“不要為了人渣把自己的未來搭進去。”
寧丞:“我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情,頂多讓他們吃點苦頭。”
院長:“那也……”
謝秋山捂住寧丞的嘴,用紙巾在他臉上胡亂擦了一把:“你閉嘴吧,我不需要,我連他們長什麼樣都忘了。”
寧丞攬住他的腰,伏在他胸前哭:“我去查。”
“少來。”謝秋山敲了敲他的腦袋,“松開我。”
別在這里趁機揩油。
寧丞嗚嗚嗚地哭著,哭得院長都不哭了,他還在哭,謝秋山就這麼任由他抱著,衣服都被眼淚浸濕了,他既無奈又動容,揪著寧丞的頭發柔聲道:“你別哭了,待會兒眼淚鼻涕全抹我衣服上了。
”
謝秋山:“那些小朋友看到了會覺得你是個怪叔叔。”
“……”
寧丞松開他,眼淚止住了,但還在抽搐,他邊擦眼淚邊說:“謝秋山,我有點喘不過來氣。”
“哭那麼久能喘過來才怪。”謝秋山說。
院長說:“秋山,小寧也是心疼你,你別這麼跟他說話。”
“……”當著院長的面,謝秋山拍拍寧丞的肩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些,“閉氣,深呼吸,深呼吸,對,就這樣。”
謝秋山的手在他眼前晃動,寧丞跟著他的手勢調整呼吸,兩人就像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
直到一個高壯的身影出現在門前,他語氣輕快地叫了一聲“院長”,又疑惑地看向院長身邊的兩人:“誒,你們在做什麼呢?”
謝秋山轉過身,視線與他相交,左星眼里露出驚喜的神色:“謝秋山!你回來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離謝秋山還有半間屋子的時候就已經張開了手臂:“好久不見你了,我還以為……”
沒等他把人抱住,寧丞站起身來,把謝秋山拉到了自己身后。
忽然對上一個滿臉淚痕的高大男人,左星也懵了,手臂尷尬地懸在半空,最后在寧丞肩上拍了一下:“喲,你是哪位兄弟啊,都長變樣了!認不出來了,哈哈!”
“他是我朋友。”謝秋山把寧丞推回沙發上,朝左星伸出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左星兩只手握著謝秋山,上下晃動,目光在他和寧丞身上轉過一圈,爽朗的笑道,“你朋友個子還挺高!”
他露出兩排小白牙,和謝秋山記憶里某些時刻對上了,腦中閃過這人把雞腿放進他盤子里的畫面。
是個好人。
謝秋山露出笑容,給左星打下雞腿俠的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