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寧丞的家里,謝秋山其實有一瞬的動搖,他太需要一份穩定的關系來充盈空蕩的內心,寧丞是個很好的選擇。
但這對寧丞不公平的,寒冷的時候借火爐取暖,天熱起來了呢?
如果他以后有了很多的朋友,內心不再孤單空蕩,又遇到了讓他心動的人,寧丞又該怎麼辦。
寧丞這種在感情上一片白紙的人,不能在他身上浪費真心。
*
隔天,寧丞抽出時間來陪他去了一趟班廈家里。
保安看到他們來了兩個人,打了個電話便把他們放了進去,謝秋山行駛在綠樹環繞的高檔別墅區,看上去沒什麼表情,實際上牙都快咬碎了。
真是個小心眼的老頭。
難為他就算了,害得寧丞也跟他一起遭人白眼。
謝秋山余光瞥一眼副駕駛上的寧丞,發現他笑得一臉開心,正在往中央后視鏡上掛紫檀木的平安吊飾。
中午謝秋山去接他的時候他就帶了個盒子,謝秋山還以為他也準備了給班廈的禮物,剛想說不用,寧丞就鉆進了他的副駕駛,擺出盒子里滿滿的車載擺件和吊飾。
“你這些是給班廈的?”
“是給你的。”
寧丞把一個小花盆擺到儀表盤,仔細地調整了位置,確定它不會擋到視線后,就開始擺弄吊飾。
謝秋山也不知道他買了多少,總之他已經這樣換了一路,都不帶重樣的。
換完還要問他:“你喜歡哪兒個?”
“都挺好。”
謝秋山滿腦子想著班廈的事情,被他這麼一問,完全沒了思緒。
“那就這個吧。”寧丞把那個紫檀木的留下,剩下的放在副駕駛的下方,“你如果想換別的了,就自己換。
”
謝秋山:“今天不是我生日。”
寧丞:“我就是看你的車太空了,想添點東西。”
他伸手撥了撥那朵會搖頭的花,問道:“那你生日是哪天啊?”
“正月初十。”
他是在那天被扔在福利院門口的,其實還要更早一些。
“那快了啊,等你過生日我送你好的,這些就當小玩意兒了。”寧丞沖他笑笑,說,“我生日是愚人節。”
本來心情低落的謝秋山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生日挺好啊。”
“是挺好的,每次我生日我爸都說我是個笑話。”寧丞的語氣輕松,略去了每年生日他爸酒后對他和媽媽的毆打,聽起來就像個普通的和睦的家庭開得玩笑話。
但謝秋山沒笑,他知道原著里寧丞的家庭并不幸福,甚至后期為了扳倒寧丞這個反派,突出主角的魅力,還安排了他的父親出場,把局面攪得一團亂。
他把車停在班廈家門前,用手穩住晃動的吊飾,對寧丞笑道:“你爸如果知道你現在的成就,肯定會后悔他當年說的話。”
“……是的,他很后悔。”
后悔到一心想要抓緊他這個被揍到大的兒子,從監獄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寧丞的住處,像長滿尖刺的藤蔓,死都要纏著他。
不過,如果不是為了躲避他爸的騷擾,寧丞也就不會跟謝秋山當鄰居了。
寧丞眼底泛起點點笑意:“明年你會陪我過生日嗎?”
謝秋山聳聳肩:“或許會吧。”
兩人下了車,在門口等了五六分鐘保姆才來開門。
保姆把煙酒搬了進去,謝秋山他們被帶到客廳,班廈家里裝修得金碧輝煌,地毯是金黃色,電視柜是白金色,連沙發都鑲著金邊,頂上的吊燈映在大理石地板上,有些晃眼睛。
寧丞小聲吐槽道:“這老頭審美也太差了。”
兩人在客廳等了會兒,沒等到班廈,倒是他夫人田承先下來了,她穿著一身素色的連衣裙,裙擺上繡著銀白色的蓮花,臉上不施粉黛,頭發用一根簪子盤在腦后,雖然上了年紀,但有種歲月不敗美人的溫柔與素雅。
她與這里的環境格格不入,就像是污水中長出的一朵清麗的荷花。
“來客人了,陳姐,怎麼不給客人倒水?”
她語調也是柔柔的,像極了上輩子福利院里那位語文老師。
田承坐在兩人對面,給兩人倒上茶,歉意的笑道:“老班他有事在后花園,還要等一小會兒。”
“沒關系,我們可以等的。”
對方身上有種溫柔的力量,謝秋山的語氣也跟著放緩。
其實他知道班廈根本不在后花園,就在樓上,故意躲著他們不見。
班廈為老不尊,但田承卻像個溫柔的阿姨,同他們寒暄幾句,問了兩人的名字,親切地叫他們“小謝”“小寧”。
寧丞在她面前都收斂了許多,像許多調皮搗蛋的孩子遇見班上最溫柔的那位老師一樣,一直低著頭,接水果都是雙手去接。
田承和他們聊了十幾分鐘,班廈才慢吞吞地走下樓來,一開口便是抱怨:“你怎麼穿成這樣就出來了,客人在這兒,也不知道好好打扮一下!”
在人前班廈雖然無賴,但是總端著副架子,罵人都要打著“為你好”的名義陰陽怪氣,但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卻是頤指氣使,聽得謝秋山都有些上火。
田家比他班廈強不止一星半點,他怎麼敢這麼跟田承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