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寧曜立即就往二門跑去,風住終于等到主子,一把將其拉住說:
“我的小爺,您早吩咐過我的,若徐大人求助,一定要馬上告知您,若敢延誤就不要我伺候了,可是小爺,不是我故意延誤……”
謝寧曜急切不已的問:“今日不怪你,快些說,徐大人怎麼了?”
風住道:“我也不知,徐大人的家仆只求讓您趕緊去吏部衙門,救他家大人于水火之中。”
謝寧曜當即上馬,快馬加鞭往吏部趕去,早在一年前徐彥便從國子監學政升遷為吏部員外郎,雖只是從六品的小官,但在六部之首吏部供職,卻也算是前途無量。
如今他是皇帝新封的永樂侯,吏部也無人敢攔著他,他自然可以長驅直入。
他原本猜測的是吏部尚書對屬下動用私刑,那麼必定會在很隱蔽的耳房內施刑。
但他的想象力還是太狹隘,他直闖入內,竟就在辦公大廳上明晃晃的看見了令他感到無比震驚的畫面。
他早有耳聞,吏部尚書慣愛提點俊朗的官吏,這原不是什麼稀罕事,只因先皇不喜歡長相粗鄙有礙觀瞻的,吏部尚書選賢任能自然會更傾向于長相周正的。
但謝寧曜萬萬沒想到,吏部尚書向來以清廉著稱,竟會在明堂之上公然,這實在太沖擊他的三觀!
他瞬間明白李及甚為何會那樣心煩,先皇雖開創了盛世,但先皇只打壓清除類似于謝家這樣的鼎盛世家,對吏部尚書這類新起之秀從不多加管束,以至于他們任意妄為已成慣例。
吏部尚書亦很有原則,從不貪污受賄,但他要的好處是其他方面。
第74章
謝寧曜心知這項罪過可大可小, 輕則是朝廷大員私德有虧,重則按律可以定一個玩忽職守之類的罪過。
該吏部尚書乃先皇一手提拔起來的,先皇何等明察秋毫且多疑善怒, 不可能不知道為自己選拔官員的吏部“天官”竟是這種角色。
謝寧曜用腳趾頭都能猜到, 先皇認為吏部尚書從不貪污受賄、更不結黨營私,那麼這點“小錯誤”便顯得無足輕重。
更何況大乾朝的官員選拔制度已經非常完善, 吏部只是舉賢任能的途徑之一,還有其他輔助的升遷制度, 皇帝也會定期親自遴選官吏。
因此吏部尚書的所作所為便更不會令先皇有所擔憂,新皇初登基要處理的朝廷大事多不勝數, 自然不會注意到這些小問題。
其實在古代.官.場這都不算什麼, 歷史上也有許多這類的記載,但聽聞總是遠不如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謝寧曜疾跑而來, 就連通報的小史都不如他跑的快,這才有機會看到如此荒謬的場景。
吏部尚書名叫“傅棠”, 乃吉安侯傅綱的義弟,傅棠出身寒門,在京都毫無根基, 為了官場的路更好走, 他便認了同姓的吉安侯為義兄。
吉安侯傅家雖是名門望族,但后代子孫就沒一個能讀書的, 也可以算是有些沒落了, 收這麼一個前途無量的義弟對家族亦有許多的好處。
傅棠及其聰穎, 他十分清楚先皇最厭惡結黨營私之輩, 因此他只認了吉安侯為義兄, 便再也不與朝堂中任何勢力往來過密,因此能始終坐穩吏部尚書的位置。
只見吏部所有官吏都聚集在大堂之上, 將中間的桌案圍的嚴嚴實實,卻還是能看出里面正在做什麼。
最讓謝寧曜覺得荒謬的是,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謙謙君子,這會兒卻在用最文雅的方式說著最不堪入耳的話:
“徐大人,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你能得尚書大人的青眼,這便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可別不識好歹。”
“今日便是你飛黃騰達的伊始,我等羨慕還來不及,你又哭什麼,就算要哭,你也該哭的好聽些,嗚嗚咽咽的像貓兒被扼住了喉嚨,別擾了大人的雅興。”
“可惜你生就這樣一副好皮囊,卻完全不會利用,可見蠢人就活該仕途坎坷。”
……
徐彥早嚇的動也不能動,只下意識的祈求著:
“尚書大人,求你,放過下官,您不能這樣,下官現請辭,下官不當這個差了,萬望尚書大人應允……”
徐彥如今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怎麼都沒想到,被自己視作崇高理想的吏部,內里竟是如此的渾濁不堪、腐.朽.糜.爛。
他初入官場之時何等的意氣風發,那時他就堅定了將來必要入吏部,再入內閣,青云直上,可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在翰林院就已經心灰意冷。
如果不是在國子監遇到了謝寧曜這樣一個學生,他永遠也不會有勇氣離開國子監,他寧愿放棄所有抱負,安安分分的當個再普通不過的夫子。
可他畢竟是先皇欽點的榜眼,他始終無法真正熄滅心底深處那微小的火焰,那是他寒窗苦讀二十余載心心念念的抱負理想!
他的家鄉在遙遠的南方,那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鎮,即便他家是當地小有名氣的鄉紳但也過的不算多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