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曜連忙跪到地上,鄭重其事的說:
“圣上,他們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自然是罪該萬死,可微臣還是想勸幾句,哪怕將他們斬首,頭顱懸掛午門示眾,也比處以極刑的效果好。
極刑固然震懾力強,但勢必令群臣心生無邊恐懼,即便清廉之士亦可能被陷害,人人自危,群臣不再作為,只圖混日子不犯錯,不給任何人陷害的機會,豈不是更加有誤朝政。”
皇帝親自扶起謝寧曜,仍舊不置可否,仿佛在做極為艱難的決定,好一陣之后,他長嘆了一口氣道:“這些道理,朕如何不懂,只是他們也太可惡了些!”
謝寧曜連忙說:“圣上英明,極刑一旦有了開端,后面只會愈演愈烈,否則震懾力又會減弱,還請圣上三思。”
皇帝又思索了許久,最終宣判斬首,其頭顱懸掛午門一年示眾,以儆效尤。
終于免于極刑,這幾位罪臣簡直喜極而泣,不住的磕頭謝恩,不住的感謝謝寧曜為他們求情。
在場的群臣亦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在朝為官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絕對沒問題,即便真兩袖清風,還怕被人陷害,故而都不主張極刑。
皇帝盛怒之下,呵退了群臣。
謝寧曜見李及甚氣的不輕,也是心疼的很,一邊為李及甚扇風遞茶,一邊安慰:“阿甚,你別著急上火,水至清則無魚,沒有哪個朝代可以做到一個貪官都沒有。”
李及甚心里煩悶的很,這些道理他當然明白,可貪污之風如此盛行,實在令他頭疼不已。
謝寧曜又問:“阿甚,你是不是為了我才這樣嚇唬他們的,就為了讓群臣認為,我是個紈绔,我沒興趣干涉朝政。
但我又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成為暴君,在你盛怒之時,只有我能勸得住,所以群臣必須同意讓我當你的皇后,這也是他們將來保命的法子之一。”
李及甚道:“是也不是,阿曜,朕是真想整治這股貪污邪氣,往后還會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死,朕心煩的很,我們回家罷,朕想在家放松放松。”
謝寧曜笑著說:“祖母他老人家都念叨你好些天了,祖母也知道你忙,不敢說想你,可還是忍不住總問起你來。”
李及甚迫不及待的換了常服,立即就帶著謝寧曜回了謝府,回到家,他們便先去向祖母問安,就像兩人還在國子監讀書時一樣。
自從登基以來,李及甚過于繁忙,基本都是夜里才來寶輝院,自然不能再去打擾祖母,故而老太太很少有機會與李及甚碰面。
這會兒謝家老太太正歪在塌上假寐,隱約看見皇帝來了,她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用手拍著一旁為她捶腿的錦春,打趣道:
“瞧我可真是老糊涂了,皇帝日理萬機,怎麼會大白天還有空閑來我這里。”
謝家老太太早就將李及甚當作親孫兒疼愛,許久不見,哪有不想念的。
屋里伺候的丫鬟們正準備行禮,李及甚連忙擺了擺手,示意免禮。
謝寧曜拉著李及甚走到祖母跟前,笑著說:“祖母,真是阿甚來了,你不是成天問我阿甚嗎,我給你帶來了。”
老太太先是愣了愣,隨后便淚眼婆娑的拉著李及甚坐在她身邊,不住的看,好似怎麼都看不夠,一面說著:
“皇帝,你又清瘦了些,再忙也別虧著自個兒身體,保重龍體要緊。
”
李及甚道:“祖母,在家您叫我阿甚才好,我喜歡聽您叫我阿甚。”
老太太哽咽著說:“阿甚,祖母的阿甚也才和曜兒一般大,卻要肩負天下重任,祖母哪有不心疼的。”
謝寧曜不想讓兩人難過,笑道:“祖母,你就只心疼阿甚,不心疼我,你就是偏心!”
老太太用手拍了孫兒腿臀兩下,笑著說:“你成天就知道吃喝玩樂,有什麼好讓人心疼的。”
謝寧曜不服氣道:“誰說的,那我永樂侯的爵位怎麼來的?祖母就不會夸夸我。”
老太太笑著說:“那還不是阿甚為你謀劃的,你倒洋洋得意起來。”
李及甚道:“祖母,這還真是阿曜自己的功勞,我可沒本事說服西域王,西域王只認阿曜當知己,阿曜的知己太多。”
謝寧曜笑著說:“你就知道在祖母面前告我的狀!”
老太太十分認真道:“阿甚,你放心,祖母一準幫你管著點曜兒,祖母太知道他的秉性,絕不會再讓他亂來。”
李及甚連忙說:“祖母,我沒這個意思,就是隨口一提。”
謝寧曜忍不住瞪了李及甚一眼,被老太太逮個正著,狠狠挨了一頓訓斥。
老太太見皇帝很是疲憊,連忙就讓其躺到塌上來歇息,謝寧曜自然跟著躺了上去。
李及甚也不知為何在謝家,他就是能完全放松身心,與祖母閑聊著不知不覺便沉沉睡去。
老太太為皇帝蓋上薄被,還拿著團扇為其輕輕扇風,就像從前一樣。
謝寧曜絲毫不累,自然睡不著,他也躺不住,自跑到了外面去玩。
他剛從里屋出來,便被云舒拉住,輕聲道:
“小祖宗,你可算出來了,風住在二門上等您,說是有急事,我也不知到底為何事,只見他急的都哭了,少不得要幫他來傳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