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聞達被嚇的癱軟在地,他倒不是怕死,只是不想讓阿曜為他內疚難過。
謝寧曜長舒了一口氣,卻還是冷眼看著王聞達,不敢泄漏出太多高興的樣子來。
皇帝沉聲道:“到底你也沒什麼大錯,不過擔心阿曜的安危罷了,唯獨錯在錯在不該擅自揣測朕的心意,就當你方才已經死過,下次朕的手可就不會如此精準了。”
王聞達急忙叩首謝恩。
皇帝拉著謝寧曜往外走去,王聞達并未得到皇帝令他起身的恩賜,在內監的指引下,跪行到了外間。
謝寧曜用眼角的余光看著跪行的王御史,他明白這已經是皇帝因不想讓他難過而法外開恩,卻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很明白,王聞達本就是異常暴烈的性情,且最是清高孤傲,在諸位大臣面前如此跪行,這是莫大的折辱。
王聞達卻只覺得心滿意足,只要阿曜很好,就是讓他馬上去死都行,如今只是受點屈辱罷了。
更何況原就是他太魯莽,他很清楚,若不是阿曜為他求情,若不是阿曜及時讓皇帝消了氣,他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諸位大臣方才是眼睜睜的看著王御史發瘋一般的往里間沖去,就連內監侍衛都攔不住,他們都以為王中丞必死無疑,沒想到只是罰跪而已。
皇帝拉著謝寧曜同坐上位,諸大臣同行大禮,皇帝令眾人起來,王聞達很自覺的繼續跪著。
這批大臣很快就匯報完了工作,又換了另外一批大臣,皇帝始終沒讓王聞達退下,他就只能一直跪著聽完今早的議事。
謝寧曜絲毫不關心這些朝廷大事,越聽越瞌睡,偶爾甚至忍不住的打盹兒。
這一批大臣均是很欽佩謝家的,他們原本還很擔心新皇會忌憚謝家,會報復謝寧曜,但見謝寧曜在皇帝面前如此放松,竟能在議事期間打瞌睡,他們也就安心多了。
他們并不覺得謝寧曜在皇帝跟前睡覺太放肆,只想著:怨不得是人都疼愛謝扶光,這樣毫無心機城府,相處起來很舒適,又長了一副極好的皮囊,實在太難得!
更何況他們都認為,謝寧曜越是只會吃喝玩樂,越對謝家有利,謝家人都太厲害,需要謝寧曜這樣一個紈绔來讓皇帝放心。
從前先皇那樣喜愛謝寧曜,亦是因為謝寧曜的這份純真,如今新皇同樣這樣喜愛謝寧曜,大概也是因為只有與謝寧曜在一起才最真實自在。
最高興的自然是王聞達,他都覺得方才的自己可笑至極,怎麼就不知道冷靜一些!
王聞達想著,阿曜竟能在皇帝議事時睡著,就說明皇帝給了阿曜無限的包容和安全感,但凡皇帝對阿曜不夠溫和,阿曜都不可能如此心大。
議事結束便已近正午,皇帝令眾人散去,王聞達根本無法自己站起來,還是在幾個御史臺的同僚攙扶之下才能行走。
群臣方才走出宮殿大門,謝寧曜便再也忍不住,氣道:
“圣上明知我最煩拘束,還硬要拉著我聽這些長篇大論,往后我可不來了,困的要死還不能睡,太難受。”
皇帝只是說:“原本朕都準備讓你去宮里四處玩了,誰讓王中丞為你闖宮闈,朕已輕饒了他,可不得讓你看著他受罰,也讓你好好心疼心疼。
”
謝寧曜忙道:“我怎會心疼蠢人,還請圣上莫要胡亂猜忌!”
皇帝心里還有氣,當即下令:“都退下。”
瞬息之間整個宮殿就只剩下兩人,皇帝一把將謝寧曜抱了起來,照舊讓他跨坐在腰間,沉聲道:“抱緊,別掉下來。”
謝寧曜最受不住這樣,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卻又被李及甚堵住了嘴,就連呼吸都變的十分困難。
李及甚就這樣抱著他往宮殿外走,從未讓他有一絲一毫喘.息的機會,且李及甚走的很慢,他第一次覺得這宮殿大的離譜,仿佛他們永遠不可能走出去。
謝寧曜可以明顯感受到,李及甚是帶著怒氣的,故意顛簸的厲害,讓他不得不抱的更緊,好似很享受被他抱的越來越緊的這種感覺。
他覺得李及甚就是故意的,走出宮殿的時候,他已經盡量表現的很正常了,卻還是被首領內監看出了異樣。
首領內監趕忙拿出嶄新的綢帕,恭敬道:“謝小公爺,奴才為您擦擦汗。”
李及甚親自接過來,十分仔細的為謝寧曜擦汗。
首領內監很是詫異,皇帝在眾目睽睽之下親自為人擦汗,這實在太少見。
李及甚為了安慰謝寧曜,于是說:“不如我們去謝太妃宮里用午膳,阿曜意下如何?”
謝寧曜頓時便高興的忘乎所以,連君臣之禮也忘了,就像從前一樣摟住了李及甚的腰,笑道:“好,阿甚,我們現在就去!”
首領內監急忙咳嗽了一聲提醒,謝寧曜立即反應了過來,就要跪下請罪,皇帝趕忙扶住了他,厲聲呵斥眾內監:
“阿曜私底下與朕如何相處,不用你們來管,你們就當自己是個擺設,桌子椅子如何,你們就如何,再敢多言多行,先想想自己有幾顆腦袋夠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