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寧曜哽咽著問:“笙竹,你可還有什麼話要我帶給他嗎?還有沒有什麼要囑托的?”
笙竹笑著說:“沒有,都沒有,我娘已病逝,我也早派人暗殺了那賣我的狠心娘舅,我早已無親無故,唯有小爺讓我覺得,這世間,我沒白來一遭。”
謝寧曜已是泣不成聲。
笙竹笑著說:“小爺,我死前還能回到謝府,回到您身邊,我就安心了,在這里,在你身邊,我就什麼也不怕了,就像回到從前一樣……”
說完這句,笙竹便十分安詳的閉上了眼睛,就像只是睡著一般。
謝寧曜嚎啕大哭起來,他緊抱著笙竹,邊哭邊說:“笙竹別怕,你回來了,我再也不會讓你擔驚受怕……”
眾人并沒有立即安慰謝寧曜,讓他盡情發泄悲痛,直到他哭累了,大家才柔聲細語的勸慰了許久。
謝寧曜知道,李從威在幾個月前就已成婚,娶的是徽先伯的幼女趙月,他猜測自從李從威大婚后,笙竹便一心求死了。
原本作為郡王之子,李從威的成婚對象至少應該是侯爵及以上的家世才算門當戶對。
只是李從威在京城的風評實在太差,就因鄭家落難,鄭仁將李從威的癖.好宣揚的人盡皆知,但凡是個好人家誰舍得將寶貝女兒嫁給他。
謝寧曜隱約聽聞過,最初李從威的成婚對象是哪個國公的孫女,但國公府知道了李從威的那些事兒,當即提出退婚,郡王不愿落了面子,只說最初定的便是徽先伯幼女。
李從威成婚后,謝寧曜就擔心笙竹被王府的仆從欺.凌,還特意讓風住親自找到笙竹問愿不愿意回謝府,笙竹咬死不回來,他也沒辦法。
謝寧曜想念至此,急忙又問:“風住呢,快給我說,風住到底傷的怎麼樣?”
大仆于喜當即回道:“小爺放心,他雖身中數箭,但都不致命,他還讓我跟您說,不必為他擔憂,還說等他傷好再親自跪謝甚少爺的救命之恩。”
謝寧曜大舒一口氣,說:“讓他好好養傷,他是我的奴仆,我自會幫他感謝阿甚的救命之恩。”
李及甚原是個冷血冷心的,若按著他的本性是絕不會救風住的。
只是他太了解謝寧曜,深知謝寧曜最是個重感情的,即便是對小廝奴仆都這樣,若風住死了,阿曜會非常難過,他哪里舍得阿曜難過。
笙竹作為忠仆為主而死,謝家自將他風光大葬,還為他脫了奴籍,又為他捐了官,以龍禁衛的規格辦的葬禮。
謝寧曜受了驚嚇,又兼悲痛過度,直病了大半月才好。
他原本就要陪李及甚在家養傷,即便病好了他也沒去上學,更何況謝家暫時也不敢再讓他去上學,必要等到查清楚刺殺主謀,將其勢力完全鏟除之后。
李及甚的傷養了兩月左右便痊愈了,在此期間,大理寺亦將刺殺主謀以及其所有勢力連根拔起。
謝寧曜早就猜到幕后主使必定是皇后或者其黨羽,但他很不明白,為什麼皇后一定要殺他和李及甚。
如今皇后唯一在乎的便只有皇位,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對皇位毫無影響,縱然李及甚心機城府很深,但李及甚又不是朝廷大員,只是個賦閑侯爺罷了。
他實在搞不懂皇后這番操作,皇后一心扶持自己的大兒子李從或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皇后因害死文妃所生的小皇子被囚.禁,但并未牽連李從或,自此就該安分守己。
皇后竟敢在京城弄出這樣聲勢浩大的刺殺行動,這就必定會牽連她的兩個兒子李從或與李從戎。
即便刺殺成功了,這步棋也注定滿盤皆輸,只因他倆的命并不值得讓皇后的兩個兒子都獲罪,智多近妖的皇后怎麼可能走出這樣臭的一步棋!
直到大理寺最終定案,二皇子李從戎攬下了所有罪責,大皇子李從或與皇后都被摘的干干凈凈,李從戎竟在自己的王府畏罪自殺。
謝寧曜只覺得荒謬至極,皇帝明明已經免了李從戎的死罪,只是貶為庶人而已,李從戎為何要自殺?!
他認為很可能是大皇子李從或與皇后一起逼死了李從戎。
因為李從戎知道的太多,只有死人的嘴才最嚴,皇后如今已是驚弓之鳥,再也無法承受被李從戎背叛,只能舍棄小兒子,保大兒子繼承皇位。
謝寧曜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李從戎是真慘,始終被這世上最親的兩人當作墊腳石,一個是親生母親,一個是同胞哥哥。
他以前無法理解,為何李從戎一個堂堂親王卻要做出那麼多毫無自尊的荒唐行徑,原來李從戎也不過就是想活下來而已,唯有傍上謝家才能與皇后對抗!
即便李從戎不與兄長爭奪皇位,也只能成為母后與大哥的擋箭牌,這就是李從戎的宿命。
這幾月經歷的太多,謝寧曜越發覺得,再顯赫又如何,唯有家里人都很好,這才是真正的好,否則即便生在皇家又如何,家人之間竟也只有爾虞我詐,還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