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昀拉起弟弟的手腕往外走,并吩咐獄頭:“看緊了,別讓他咬舌自盡,喂了參湯就把口枷給他戴上,鹽水洗傷口,日日不能斷。”
獄卒恭敬應是,連忙就派人去精心“照料”。
謝寧曜還不放心,又問:“他不會凍死罷?”
謝寧昀笑著說:“這更不會,我不僅不會讓他凍死,也不會讓他身上任何一處凍壞,否則還怎麼清晰的感受到凌遲每一刀的痛不欲生。”
他們從天牢出來,謝寧昀多番詢問弟弟是否難受想吐,見弟弟不僅不難受,精神還很好,他才放心,讓兩人趕緊回府歇息。
謝寧曜雖有些擔心被楊狗賊那烏鴉嘴給說中了,但他又堅信謝家絕對不一樣。
首先他的父親、叔父那樣厲害,還有三個人中龍鳳的兄長,更何況小姑媽即將誕下皇嗣,定能保謝家安穩!
謝寧曜也是最近才得知小姑媽還有兩月就要臨盆,主要是小姑媽刻意不讓消息傳到宮外,就怕家里人擔心,特別是年邁的祖母,若出什麼意外,怕祖母受不住打擊。
他明白,小姑媽今年已近三十,在古代這種醫療環境下,真算是高齡產子,家里人哪有不擔心的,天天提心吊膽的等著分娩之日的到來。
如今算起來,小姑媽懷上皇嗣還真是他在校武場勸過皇帝之后不久。
……
半月后,謝寧曜專程請了一天假去看楊狗賊被凌遲處死,那一日是個艷陽天,明明是隆冬時節,竟不怎麼冷,站在太陽底下甚至還有些熱。
謝寧曜覺得肯定是老天爺也認為楊狗賊罪有應得,就該受盡折磨,寒冷是有一定鎮痛效果的,偏偏不冷,疼痛便絲毫不會減輕。
原本冬日里凌遲就會在燒有地龍的屋子里,以確保受刑者痛不欲生,但還是會留幾個窗口給民眾觀刑,可畢竟窗口會帶冷風進來,如今一絲寒冷也無,自是再好不過。
謝寧曜只是遠遠的站著看了一會兒,卻也清楚的看到了及其慘烈的場面,聽到了那仿佛來自地獄的慘叫哀嚎。
楊志當年舍棄燕云十六州,以至于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天下人沒有不盼著他慘死的。
當年深受其害的百姓聽說他今日受刑,不遠千里的都趕了過來觀刑,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后來,謝寧曜聽說行刑完畢,楊狗賊的尸體被群情激憤的百姓們瓜分的一干二凈,將其頭顱扔在糞坑中,將其皮肉骨骼埋在大道下永世受萬人踐踏。
謝寧曜從未這樣高興過,每天都在學里做“散財童子”,課間休息便出去發銀錢,見者有份,一連發了半月之久,就圖個開心。
國子監所有學子自也是跟著高興,寒門生子得了這些銀錢便可過上衣物無憂的暖冬,甚至還能過上一個富貴年,不缺錢的世家公子也很樂意來沾沾喜氣。
當然謝寧曜發錢的時候也是有偏好的,越是貧寒的學子,他就給的越多,有那些臉皮薄不好意思日日來領取的,他就偷偷給人放在桌案里或者書囊中,總之就要發出去。
這天中午,謝寧曜自又與方覺明、蕭立鶴等翻墻出去,偷跑到騰云閣吃午飯。
因李及甚一大早就去了宮里,自然沒與他們一起,方覺明便高興的不行,簡直可以用眉飛色舞來形容。
他們吃飽喝足也不急著回學里,就在騰云閣玩樂,謝寧曜還點了近來京城里最受追捧的小倌來唱曲兒,方覺明又點了御用的舞樂班子來助興。
因如今還是寒冬臘月,他們就在屋里取暖,小倌以及舞樂班子都在外面的小樓臺上唱跳演奏,兼之落雪紛紛,更顯得雅致的緊。
方覺明試探著問:“阿曜,我家都著手給我提親了,你家呢?”
謝寧曜笑著說:“我家倒還沒動靜,你原比我大一兩歲,也該提親了。”
方覺明十分緊張,鼓起勇氣又問:“扶光,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打定了主意終生不成婚,你會怎麼想?”
謝寧曜有些驚訝,卻也沒問緣由,笑道:“我能怎麼想,我又管不了你家的事,若你被你爹打的下不了床,我定來探望你。”
方覺明連忙追問:“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何要終生不成婚?”
謝寧曜笑著說:“你愿意告知,我就聽,不愿意就算了。”
方覺明心里難受的緊,喝停了外面的歌舞,將那小倌叫了進來問:“你可知世家公子打定主意不成婚都是為何?”
這小倌原就是風月場中的翹楚,笑著說:“還能為何,左不過是為自在好玩,我聽聞前不久有小倌在鄭小侯爺附上簪帶木樨花,鄭公子大喜,賞了他好幾箱金銀珠寶……”
謝寧曜頓時便來了興致,問道:“你仔細講講,什麼叫簪帶木樨花?”
方覺明忙說:“阿曜,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恰時,雅間的大門被猛的推開,謝寧曜只聽得兄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你竟真日日來此逍遙,哪里還有一點大家公子的樣兒!”
謝寧曜連忙站了起來,只見李及甚竟與兄長一起來的,他便猜著定是李及甚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