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家里人為謝寧暄餞行的日子,謝寧暄會特意從軍營回來與家人見面,只是抵家的具體時辰還未定。
三軍即將出征,軍營事務繁忙,這半年來,謝寧暄日日刻苦訓練,幾乎就沒回過家。
謝寧曜往常是最跳脫的,今日都只異常的安靜,就坐在祖母身邊,焦急的等著三哥回家,時不時跑到外間去望望,三哥怎麼還沒回來!
老太太只想著要讓暄兒出征前高興一些,便笑著說:
“我們暄兒是去建功立業的,你們都不必做出這副樣子來,大家樂一樂,讓暄兒回來也高興高興。”
謝瑾往常是家里的最會說笑話逗大家開心的,今日卻怎麼都打不起精神來,謝寧暄是她這輩子唯一的指望,她深知戰場兇險,建功立業那都是拿命去拼的!
她甚至有些后悔讓謝寧暄去軍營,就算暄兒一輩子都沒有功名,只要能在她身邊,她也就滿足了。
那戰場九死一生拼來的功勛,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有多少人能平安歸來呢,到底不如安安穩穩來的踏實!
謝寧曜也不想看著大家這樣沉悶,笑著說:
“祖母所言極是,你們看,二哥滿眼都寫著他想上戰場,可他不能去,二哥、三哥都摯愛征戰沙場、開疆拓土!”
謝寧曄笑道:“若摘取天上的星辰,方能讓我上戰場,我都會義無反顧的去天上摘,如今暄兒有這樣大好時機建功立業,我們該為他高興才對。”
老太太又說了許多吉祥話,謝啟、謝勛、陳夫人等趕忙附和。
沒一會兒只聽得外面小丫鬟不住的報:“三少爺到角門了,三少爺到中庭了,三少爺到院里了……”
眾人全都站了起來,走到廊上翹首以待。
謝寧暄穿著麒麟直身甲疾跑而來,身上的佩劍等都沒來得及取下,他直奔到老太太跟前跪下磕頭問安。
老太太連忙扶起孫兒,雙手不住的摩挲著孫兒的頭臉,哽咽道:“這半年在軍營日日苦練,倒是長壯了些,我看著極好,快去給你姑媽行禮問安。”
因謝瑾未出嫁,只能叫姑媽,他連忙跪到謝瑾跟前磕頭行禮,謝瑾一把將他扶起,抱在懷里,眼淚止不住的流。
陳夫人連忙安慰:“阿瑾,暄兒是大將之才,圣上都曾多次夸過他的,你只管放一萬個心,等他軍功赫赫、凱旋歸來……”
謝寧暄連忙幫她擦去眼淚,謝瑾也不愿兒子臨行前還這樣難過,笑著說:
“姑媽這是喜極而泣,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去干一番大事業,男兒就該如此!快去拜見你大伯、二伯。”
謝寧暄自又跪到謝啟、謝勛面前,兩人自是握著侄兒的手叮囑許多,隨后謝寧暄又拜見了嬸母,以及兩個哥哥與大嫂,最后才與弟弟謝寧曜和李及甚話別。
軍營中事務繁多,謝寧暄作為校尉更是忙的腳不沾地,這都是好不容易才抽出空閑回來的。
老太太連忙就命擺桌吃午飯,雖則還不到吃午飯的時辰,只想著謝寧暄還要趕回軍營,便提前吃了。
今日都是自家人,又是餞行的家宴,自然不再用那許多的繁文縟節,大家隨意吃喝說笑,滿堂歡喜。
用飯畢,謝寧暄也無法再陪家人吃茶,便要趕著回軍營。
一大家子人一直將他送到了大門口,謝寧暄想著這大熱暑天的,只不讓祖母送,可見祖母那樣舍不得他,便也不再說什麼。
謝寧曜看著三哥就要上馬,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疾跑過去,一把抱住謝寧暄,輕聲說:
“三哥,牛校尉答應過我一定會在戰場上做你最堅實的后盾,你誰都可以不信,但一定要信牛校尉。”
謝寧暄笑著說:“像小時候那樣跳我身上來,讓我再抱你一回。”
他以前最喜歡跳起來抱住三個哥哥,就像樹袋熊一樣賴在哥哥們身上,大哥二哥都不讓他這樣沒規矩,只三哥每每都由著他性子來。
謝寧暄緊緊的抱著幼弟,笑著說:“長高了好多,以前這樣抱你,你腳還不到我膝彎,這都到我小腿肚了,下次回來,也許都不能再這樣抱你了。”
他像小時候那樣將腦袋埋在三哥的脖頸上不停的蹭,哽咽道:“那我就把腳收起來一點,就要你這樣抱,我長多大都要你這樣抱。”
謝寧暄不住的說好,弟弟只不肯下去,他像以前那樣拍了拍弟弟的腿臀,說:
“不許哭,你都長大了,再動不動就哭鼻子,惹人笑話,快些下去,我急著回軍營呢,在家要聽話,不許總是惹大哥和大伯生氣……”
謝寧曜跳了下來,揉著屁股,委屈道:“你和二哥的手都像鐵掌一樣,輕輕拍都疼!下回記得再輕一點!”
謝寧暄笑著說:“知道了,誰讓你總是不聽話,我走了,不許鬧脾氣,否則等我打勝仗回來,定要好好教訓你。”
他哽咽道:“快走吧,我才不會為你鬧脾氣。”
謝寧暄揉了揉弟弟的腦袋,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
他望著三哥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這才回到大門口,家里人自又是安慰他,且互相慰藉一番,再一起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