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曜走到里面趕緊就脫了鞋襪,上了暖塌,自己拿過一旁的湯婆子暖腳。
老太太與華老太爺不約而同摸著他的腳,用手為他暖。
謝寧曜一面推開他們的手,一面笑著說:“這讓我爹、我哥看見,他們準得狠狠揍我,敢讓兩位老祖宗幫我暖腳,這可是滔天大罪,我腳不冷了,真不用你們。”
錦春忙命丫鬟們將暖爐抬到塌下放著,謝寧曜就坐在塌沿上烤火。
老太太拍了孫兒的臀腿兩下,微怒道:“可就該讓你爹、你哥好好打你,就這樣不聽話!”
謝寧曜見錦春將丫鬟們全帶了出去,他方輕聲說:“祖母、舅爺爺,你們看上去可像是剛哭過的樣子,我知道你們又在傷心什麼。”
華家太爺嘆道:“就你自作聰明,大過年的,我們哪里傷什麼心,高興還來不及呢。”
謝寧曜附在華家太爺耳邊,小聲說:“舅爺爺,我向你保證兩年內就讓您抱上大胖重孫,慎表哥的心結,我知道,我來幫他解,至于恒表哥,我可真管不了他……”
華家太爺激動不已,一把摟住謝寧曜,哽咽道:“曜兒,舅爺爺是真沒白疼你,只要他倆有一個能成婚,我就謝天謝地了,往后舅爺爺把你當神供起來!”
謝寧曜笑著說:“不敢不敢,舅爺爺,你就等好消息罷,最遲入夏之前,我就能讓慎表哥重整旗鼓,若不出意外,次年入冬之前,便讓他成婚……”
華家太爺更加激動,甚至喜極而泣,謝寧曜連忙幫他擦眼淚,又安慰許久。
老太太就在一旁看著,心里自也是高興的不行,這幾年來,兄長的苦,她都看在眼里,卻又幫不上忙,如何能不急不痛,卻沒想到最終還是曜兒能給出切實的解決辦法。
隨后三人一起坐了小轎去百花樓,與眾人同樂,自不必說今日大宴之歡愉。
華家太爺在謝府住到了元宵過完,方帶著兩個孫兒回了華府。
過完年自又要上學的,謝寧曜在家舒坦了這大半月,每日都能睡到自然醒,驟然早起,讓他十分煩操。
李及甚早已穿戴整齊,很有耐心的坐在床沿上為謝寧曜洗漱穿衣,云舒等就拿著一應洗漱穿戴之物站在一旁。
謝寧曜還在發起床氣,怒道:“我不要你伺候,你去上你的學,幫我告假!”
李及甚道:“昀大哥才囑咐過,不能再由著你胡來,又不讓你動,我為你洗漱穿戴,你睡你的。”
謝寧曜氣鼓鼓的說:“你這麼愛伺候人,怕是投錯了胎,不該生成主子,該生成奴仆!你這樣,我還怎麼睡……”
李及甚并不生氣,只是無奈道:“今日是年后頭一天上學,昀大哥怕是也要來看你的,莫再胡言亂語,恐他聽見,你又要挨教訓。”
恰時,謝寧昀走了進來,揪住了弟弟的耳朵問:“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謝寧曜嚇的立馬清醒了,連忙捂著耳朵說:“哥,我沒、沒說什麼,我這就起,是阿甚非要這樣,我沒讓他伺候我……”
“你小時候我可是日日都這樣伺候你的,你說阿甚愛伺候人,那我豈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見我們是投錯胎了,都該做你的奴仆?”
謝寧曜心知失言,忙跪在了床沿上,故意裝作很害怕的樣子,瑟縮著脖子說:
“哥,我剛才沒睡醒,說的夢話,你也要當真不成,我錯了,再不敢亂說話,別打我……”
謝寧昀笑道:“認真要為胡言亂語就打你,那你一天挨上一百回也打不完,趕緊起來洗漱穿戴,我伺候你,是我這個當大哥的應該,憑什麼讓阿甚伺候你?”
李及甚忙道:“昀大哥,我早將阿曜當作親弟弟一般,您能為阿曜做的,我都能,自也是應該的。”
謝寧昀笑著說:“你與阿曜年紀相當,沒什麼是你應該的。”
謝寧曜趕忙下了床,讓丫鬟們伺候,不住的保證以后再不敢。
三人一齊走到外間,謝寧昀就在一旁等著他倆吃早飯,謝寧曜忍不住問:“哥,你等我們干嘛?國子監和大理寺可不是一個方向的,我們同不了路。”
謝寧昀道:“食不言,趕緊吃你的。”
兩人用飯畢,謝寧昀才說:“阿曜,我已同國子監請好假,從今日開始,你上午隨我去大理寺辦公,下午再回去上課。”
謝寧曜驚訝道:“這是為何?哥,我覺得我還是更喜歡上學。”
“我竟不知你何時喜歡上學的?定是怕在我身邊受拘束,卻也輪不到你來選,你何時能學會喜怒不形于色,何時就不用再跟著我辦公。”
他嘀咕著:“哪有帶著弟弟上班的,朝廷這麼沒規矩的嗎?您的頂頭上司也不管嗎?還是兄長太厲害,大理寺卿都不敢管你?”
謝寧昀笑道:“抱怨也沒用,快些跟我走,害我點卯遲到,看我打不打你。”
李及甚連忙問:“昀大哥,我與阿曜一起行嗎?”
謝寧昀笑著說:“這最好不過了,畢竟我還要忙公事,也沒法時時刻刻盯著他,正想勞煩你幫我盯著。”
他說完便大踏步往前走去,李及甚忙拉起謝寧曜的手腕跟了上去。
謝寧曜還在抱怨:“哪有這樣的兄長,我都長大了,還恨不得將我拴褲腰帶上,阿甚,你快幫忙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