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寧昀也不計較弟弟總是頂嘴,只說:“右手還要留著寫功課,左手伸出來。”
他越發賭氣起來,盡管伸出的左手無法自控的微微顫抖,還是嘴硬:
“方才怕驟冷驟熱,怕我手如針扎一樣疼,卻又來打我,這比針扎疼多了!可見你根本就不是怕我疼,就想找借口教訓我罷了!”
謝寧昀怒極反笑:“打你的疼,是為了讓你長記性,以后不敢在大冬天早晨衣物都沒穿好就跑后院玩冰,定要病了才知后悔?每每生病,你是又哭又鬧,只會折騰人,我看著你病起來也可憐的緊……”
他一面訓斥一面將戒尺在弟弟手掌心敲著,卻沒打下去。
謝寧昀見這手白里透紅,實在嫩氣的很,手指如修竹一般傾長且骨節分明,手指頭都是粉嫩的,打在哪里都很疼的樣子。
他一把拉住弟弟手腕,最終將戒尺落在了肉多的臀腿上。
謝寧曜滿心里只有委屈,若是往常他早躲床里面藏起來,胡攪蠻纏不讓打,今日就一動不動的挨,哽咽著說:“我沒去玩冰,就連你也要冤枉我……”
謝寧昀訓斥:“不論是去干嘛,都該挨打,有什麼是不能穿好衣物再去做的,有什麼不能讓這滿屋子的丫鬟奴仆去做,非要將自己凍成這樣?
成日里就知道貪玩,偏這一年半載我又忙的很,沒空管你,如今正好得閑,再不好好管,定要看你又把自己折騰生病?
你有好手段,去趟軍營回來,讓爹也不敢再管你,闔家上下就沒你怕的人,如今也就我還能管得住你一點,你還總在我面前扯謊、頂嘴,這都該罰……”
謝寧曜又疼又委屈,哭著控訴:
“原來就為這些打我,你忙就不管我,得閑就來打我,你算什麼好兄長?!謝啟自己不愿管我,你也要怪我頭上……”
他說完這句自己也覺太過分,往常他私底下直呼父親名諱,沒人聽見也就算了,竟在兄長面前也這樣,這在古代價值觀體系下,都不能用錯誤來形容,這是罪過。
謝寧昀氣的面如金紙,指著弟弟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原本只用了三分力打,換上了十分的力,怒斥:
“總是這樣口不擇言、狂悖乖謬,謝寧曜,我看你真是被慣的天不怕地不怕,父兄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若被外人聽去,認真要治你的罪……”
謝寧曜疼的沒法,又賭氣不愿認錯,哭喊著說:“您是大理寺少卿,現抓我去吃牢飯罷,原來你也變成那種我最厭惡的人,官場失意便將氣撒在弟弟身上?”
他說完這句便很后悔,兄長從來不是這種人,更不會將外面受的氣撒他身上。
每每只會因他太難管教,總是撒謊、頂嘴、胡攪蠻纏,被他氣的不行,又舍不得打他,故而將氣帶到了工作里,待下屬更嚴苛。
之前大哥在翰林院供職,作為翰林院最年輕的大學士,手底下管著大幾十號侍讀,這些侍讀都唯愿他聽話一些,莫總是惹他哥生氣,否則他們講課的內容又要反復修改。
謝寧昀聽了弟弟這話,也不生氣,眉目含笑的說:“那我便如你所愿,往后在官場上有一點兒不如意,回家就將你痛打一頓,可好?”
他心知自己已幾次三番說了大逆不道的話,更何況實在疼的厲害了,心里有千般委屈也只能先服軟,撲到兄長懷里賣慘:
“哥,別,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疼起來就不管不顧的亂說話,別打了,您先歇歇,打久了傷手腕,我疼不要緊,只恐兄長閃了手……”
謝寧昀正在氣頭上,見弟弟還敢耍滑頭愈加生氣,戒尺下的更重,想著這回就狠心讓弟弟吃夠教訓,以后再不打了。
他在委屈時能說出求饒的話已經很不容易,見兄長還不放過,他便難過得緊,幾乎算是嚎啕大哭。
李及甚從隔壁端了那瓶紅梅過來,勸道:“昀大哥,想必阿曜是為折這紅梅才出去的,您消消氣,先問他為何這樣著急的折紅梅回來?”
謝寧昀已經猜到,一定是弟弟為他摘的,否則不會急著他來之前就折好。
他頓時后悔的很,扔了戒尺,嘆道:“既是送我紅梅,你又何必隱瞞?必是怕我責罰你大冬天沒穿好衣物就出去折梅花,可只要你說是送我的,也許我就氣消了。”
謝寧曜委屈的不行,哭著說:
“你想的美,我就是送給大街上的叫花子,我也不送你!我還不了解你嗎,就算是送你的,還是躲不過罰,何苦又來誆我?”
謝寧昀將弟弟攬入懷中,不住的摩挲著后背安撫:“都是哥的錯,不該為這點小事就動怒,你卻也不該那樣頂嘴,我原只想打兩下,唬唬你……”
他也知這打多半是自己討來的,但凡一開始就賣乖討巧、做個保證,大哥總是對他很心軟,應該能一下都不挨,偏要賭氣,跟自己皮肉過不去。
李及甚早拿來傷藥,謝寧昀接過就要脫弟弟的褲子,謝寧曜忙道:“阿甚,你出去等我。”
謝寧昀笑道:“阿甚,他臉皮薄,你趕緊用飯上學去,阿曜今日就不去學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