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下半年時,樊家也已在京買好宅子,全家都搬了來定居妥當,雙生子自然回了本家住。
再則樊家管教子弟也極為嚴苛,在京定居后,立即就為雙生子聘請了西席,日日功課繁重,故而不能再隨意玩樂。
雖雙生子偶爾也會來謝家串門,小住幾日,但始終都不曾讓謝寧曜玩盡興。
謝寧曜心里記掛著這事,也不要李及甚叫他起床,一大早就自己醒了,忙就下床要去開窗戶看雪是否停了,他念叨著:“外面這樣亮,該不會晴了罷!”
李及甚忙給他穿上貂鼠長襖,只將窗戶開了一道縫給他看。
只見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堆了很深,天上還如扯絮搓棉一般的下著大雪。
謝寧曜喜不自禁,笑道:“阿甚,我們趕緊洗漱穿戴吃飯,等會兒他們都來了。”
李及甚將窗戶關嚴實后,說:“還早呢,你就這樣猴急,他們都是頂好的,他們一來,你就高興的很!”
謝寧曜心知李及甚口中的“他們”單指樊家兄弟,笑道:“自然是極好的,你能學到他們一半,我也高興。”
李及甚不好再計較,只不接話。
兩人洗漱穿戴完畢,又吃了早飯,謝寧曜忙忙的便來了院門口張望,只等客人上門,李及甚自是陪在他身邊。
沒一會兒,只見學里諸多好友相約一齊先到了,為了好玩,但凡學里有交情的,謝寧曜都邀請了來。
月尋冥最是激動,比方覺明還先一步跑到謝寧曜跟前,一把將人抱住,說:“阿曜,我回了趟西域,許久未見,甚是想念!”
李及甚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拉開月尋冥,及其認真的說:“我們中原人沒有見面擁抱的禮儀,往后再也不可如此!”
謝寧曜忙道:“阿甚,你別這樣,他是客人。”
月尋冥說:“沒關系,我不生氣,我只想阿曜開心。”
第44章
李及甚的臉色愈加陰沉, 卻還是說:“阿曜,我沒有為難他的意思,只是提醒他應入鄉隨俗。”
月尋冥忙道:“多謝甚兄指點, 受教了。”
李及甚的語氣十分冰冷:“你我年紀相當, 倒也不必如此尊稱,叫我名字就行。”
謝寧曜笑著說:“阿甚, 他是外邦人,原就不怎麼會漢話, 你不要總挑他的理,隨他怎麼稱呼都行, 這方是我們泱泱大國的氣度。”
李及甚不好再計較, 沉聲道:“既然扶光都這樣說了,你便隨意罷。”
月尋冥笑著說:“多謝甚兄, 不與我一般計較。”
謝寧曜只見裴知遇站在最后面,身上仍穿著今春他送的那件大毛衣服, 雖也能抵御風雪,卻顯得過于簡樸了一些。
余者眾人要麼穿著羽毛緞斗篷,要麼披著毛呢大氅, 要麼穿著裘衣, 都甚為華麗鮮艷、貴氣逼人,越發顯得那大毛衣服有些寒酸起來。
謝寧曜有意想再送裴知遇一件鶴氅, 卻又知道那人最清高, 若在這許多人跟前送, 定然不收, 便想著等晚間送客的時候, 再私底下悄悄的贈與。
其實他沒想到裴知遇也會來,雖則他給學里有交情的都下了請柬, 但裴知遇最不喜結交權貴,以往在學里都盡量避開他,因此他以為裴知遇不會來,既來他自高興。
謝寧曜招呼道:“還有幾個客人沒到,都是家里親戚,也不用等他們,我們自先去玩。”
眾人紛紛起哄:“阿曜,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他們一行人有說有笑,前往梅園,又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活潑者你追我趕,沉靜者亦步亦趨且眉目含笑,好一副“踏雪少年行”!
謝寧曜與方覺明跑在最前面帶路,方覺明是最經常來謝府玩的,對謝府的每個角落都熟悉的像是自己家,當然知道怎麼去梅園最近。
蕭立鶴、顧云起都是愛玩鬧的,就在兩人身前身后追著跑。
李及甚并不與他們玩鬧,只快步跟在謝寧曜的身旁,月尋冥也緊隨其后。
唯有裴知遇走在最后面,謝寧曜還專門安排了宋景行幫他陪著,以免冷落了裴知遇。
宋景行雖也愛玩,但算是他們幾個中最安靜的,倒和裴知遇能說到一處去。
他們一行人來到梅園時,謝寧曄早等在園外,打躬作揖笑著說:“回稟六少爺,您吩咐的,小的都已準備妥當,還請六少爺校驗!”
謝寧曜裝模作樣的擺起譜來:
“待我進去瞧瞧,若弄得不好,或有什麼疏漏,怠慢了我今日請來的貴客們,小爺我定要認真罰你。”
謝寧曄抬手做出要打弟弟的樣子,佯怒道:“給點顏色,你就開染坊,再這樣沒大沒小的,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了。”
他笑著說:“誰讓二哥要先揶揄我的,不過就讓你幫忙看著布置一下,你話里話外意思都是我將你當作了仆從使喚!”
謝寧曄道:“好好好,我們阿曜說的極是,都是二哥的錯。”
兄弟倆斗嘴玩笑一番,眾人也一一拜見了謝寧曄,原本這些均是謝寧曜的好友,謝寧曄都認識,自然不用再互相介紹。
這片梅園極大,且很好的利用了地形優勢,有許多連綿起伏的小山坡,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梅花好似看不見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