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曜不住的喝清茶漱口,笑著說:“你們也太大驚小怪,我早說過沒事嘛。”
李及甚道:“沒事就好,吐這一遭,你也夠受罪的,往后莫要去涼風里站著,我不跟在你身邊,就這樣胡鬧。”
若是以往,謝寧曜必定要與李及甚斗嘴一番,這會兒卻再也不敢,只說:“阿甚,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改。”
李及甚只覺奇怪的緊,他就從未見過這樣聽話的阿曜,他想著,也許是在宮里的緣故,阿曜不愿再讓皇帝覺得他太飛揚跋扈。
謝玉見侄兒確實好了,嗔怪道:“就這樣貪玩,每每玩的汗流浹背,再被涼風一吹,可不得積食.嘔.吐,再不改,姑媽認真要打你的!”
皇帝連忙說:“今日是中秋佳節,可不興教訓孩子,阿玉莫再嚇唬曜兒。”
謝玉笑道:“原來二郎也知道今日不該打孩子,我不過訓曜兒兩句,你也心疼,你就舍得打阿限,可見你這個兄長多可惡,還不趕緊哄哄阿限,別傷了他的心。”
皇帝長嘆一口氣,用手摩挲著幼弟的頭臉,感慨:“都是皇兄不好,不該這樣急于求成,不該中秋佳節還打你。”
李限原本十分委屈,見兄長竟能給他道歉,自是高興不已,卻還是嘀咕著:“若這頓打早晚躲不過,還是早打的好,皇兄倒也不必自責。”
這是以往從沒有過的,就算真打冤枉了他,最多也就是賞許多寶物,可他又不稀奇寶物,能得皇兄一句軟話,他便很知足。
皇帝笑道:“好,甚好,阿玉,你瞧瞧他這個樣子,往后他再犯錯,你也莫要給他求情,哪天朕結結實實打他一頓廷杖,他才知道什麼叫正經挨打受罰。
”
李限連忙說:“哥、嫂子,我錯了,再也不敢胡言亂語,還請嫂子不要同我一般見識,往后嫂子一定要多多幫我求情,不然我這樣不聽話,還不得被我哥給打死。”
他很清楚,皇兄也就還聽些皇貴妃的勸,自然趕忙討好,若他叫的皇兄,那便只能稱皇后為嫂子,但叫的哥,自然可以稱呼謝玉為嫂子,他知道謝玉喜歡這樣的稱呼。
謝玉笑道:“你這孩子,慣來嘴甜,讓人不得不憐愛,只是以后別再這樣喊我們,讓人聽見,終究是不成體統。”
皇帝卻說:“阿玉,這里是乾清宮內室,又沒外人,朕早說過這兒就是我們的小家,叫哥、嫂子才好,朕愛聽,這回還算他懂事了一些。”
謝玉含羞道:“二郎,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去大殿赴宴了。”
隨后他們一行人便齊往前頭保和殿而去。
在路上,謝玉又拉著侄兒的手囑咐了許多,諸如別貪嘴吃太多,若還有哪里難受,要即刻告知姑媽,不可逞強等等,謝寧曜自然連連應是。
晚上是皇宮家宴,只有諸位妃嬪、公主、皇子等皇帝近親,謝寧曜照例被安排與謝玉同坐一席,旁邊便是李限與李及甚的席位。
謝寧曜只見每人的座位上都只一個軟墊,唯獨李限的坐上有三個軟墊之多,定然是皇帝特意囑咐過的。
畢竟就連首領內監都不敢擅自加坐墊,皇帝喜怒無常,近來又對幼弟及其的嚴厲,有時受罰后還專門讓其坐硬板凳是為加罰,故而定是皇帝親自吩咐的。
他心想,李限真不愧是圣上最愛的幼弟,外面都傳圣上愛這個幼弟勝過兒子,果真不假,對弟弟的照顧可謂細致入微。
皇宮家宴雖沒有午宴那樣盛大,卻也有許多樂師、舞姬助興,倒也十分熱鬧。
謝寧曜還想著白日里在禁園見到的那等可怕場景,自是沒什麼胃口吃飯,甚至都沒注意周圍的人都在說些什麼,只提到他時,他才敷衍著應和幾句。
他發現李及甚也沒怎麼吃東西,往常李及甚的飯量可不止這麼一點,他不知道是否李及甚也覺今日那樣虐.殺.人,很惡心,所以胃口不好。
李及甚從來都是什麼也不怕的,他深知,李及甚絕不是為虐.殺.人而吃不下飯,是為皇帝將其當作凌.遲的劊子手來用,這就是一種侮.辱!
謝寧曜可太了解李及甚那股清高孤傲的勁兒,像萬思通這樣的污.穢小人,李及甚連多看他一眼都覺晦氣,更不用說親自折磨,根本不可能。
李及甚如今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將萬思通送進昭獄,再囑咐里面的刑.官多加關照,那才是真叫生不如死,何必臟了自己的手,沒的叫人惡心。
宮宴結束之后,皇帝親自派了貼身首領內監送了李及甚與謝寧曜出宮。
待內監們告退,馬車走到距離宮門較遠之后,車內就只他倆,連笙竹、蘭廷等貼身小廝都被趕到了另外一輛馬車上,李及甚才問:
“阿曜,你今日到底怎麼了,好似變的很怕我,究竟是為什麼?雖則昨夜昀大哥讓我管你,但我也沒如何嚴厲管你,就只囑咐過幾句,怎會讓你這樣怕?”
他懼怕李及甚的原因主要是,李及甚竟能那樣冷靜的虐.殺.人。
但當他看到李及甚也吃不下飯,也覺惡心的時候,他反倒好受了許多,還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