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皇帝要在旁邊看著,就不怕被人揭露出來,背上暴君的千古罵名嗎?!
他又想,李及甚辦事從來干凈利落,就算報復萬思通,也有很多辦法讓其慘死,李及甚極為清高孤傲,怎麼可能親自動手折磨一個小人?
因此他認為,定是皇帝讓李及甚這樣折磨人的,但他還是不能接受李及甚如此平靜的折磨人,可又覺得這才符合李及甚的性格,這世上就沒什麼可以讓李及甚驚慌失措!
他記得,這個萬思通家里大約是在幾個月前獲罪的,萬思通的父親因嚴重貪.污.受.賄判了秋后問斬,其余家屬男充軍、女眷沒入教坊司。
雖則他知道萬思通當初跟著鄭佑、鄭仁等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強.搶.民女對他們來說都不值一提,但畢竟應該由國.法懲處,私下動這樣的酷刑,可不是明君所為。
不過萬思通跟著鄭仁等做的那些齷齪事,多半都無法收.集.證.據,當然也就沒法懲處,動.私.刑是唯一能為那些被他們奸.污.逼死的無辜女子討公道的辦法。
但他知道,李及甚絕對不是為了伸張正義,單純就是報復當初被萬思通欺辱過。
之前李及甚就說過,早晚會讓鄭仁等生不如死,一個一個慢慢收拾。
他聽后還開玩笑的說:“阿甚,就算你中了狀元,入朝為官,也還得慢慢往上爬,十年后你也不一定有實力徹底扳倒鄭家,你這是主打一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李及甚當時并沒有反駁,他是萬萬沒想到,李及甚竟然動作這樣快,說報復馬上就開始設局,恐怕輪到鄭家也不會太久。
他猛然記起,萬思通家里被查抄就是在李及甚面圣后一個月左右,他無法想象,李及甚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到底怎麼有空去收集萬思通之父的犯.罪.證.據?!
此時已到落葉紛飛的季節,他看到院里的大樹不斷往下掉枯葉,落在方才割過肉的肩上,也能引起萬思通瘋狂的掙扎顫栗,他無法想象這得多疼。
只見李及甚手里的寶劍滴著鮮紅的血,因劍太鋒利,即便割了滿地的肉,劍刃上仍舊沒沾上一絲碎肉殘渣。
綁著的人竟還能奮力掙扎,證明不會很快死,不知還要遭受多久的罪。
他能看出李及甚的劍法亦是出神入化,手起劍落就削下一塊厚薄均勻的肉,并且從未讓血濺到自己雪白的蟒袍上,渾身上下都白的耀眼,仿佛這場酷刑與李及甚毫無關系。
李限看著地上成堆的肉,濃重的血腥味讓他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忍不住扶著一旁的大樹干嘔不止。
皇帝卻說:“阿限,朕只要你割他一塊肉,就算你過關。”
李限哽咽道:“皇兄,我做不到,求你,給他一個痛快的死法吧,就算他曾犯下滔天罪責,這也已經夠了。”
皇帝冷笑一聲,說:“阿限,你可知,他曾奸.污過十數個清白人家的姑娘,全都逼的好好的姑娘上吊死了,每每都用這等齷蹉行徑害人,便是凌遲處死也不為過。”
李限怒道:“他該判凌遲,卻也不該我和阿甚來動手,他配嗎?!昭獄里養著那麼多技藝精湛的劊子手,都是吃白飯的嗎,非得把他弄我跟前來,讓我惡心!”
皇帝卻說:“為的就是鍛煉你的膽量,他是不配,能給你練膽是他的榮幸,你不該總是這樣懦弱,狠不下心來如何成大事?”
李限質問:“皇兄倒是說說,何為懦弱,何為剛強?我從不曾懦弱,我也絕不認同殘暴狠戾嗜血就是強大!”
皇帝仍舊好言相勸:“阿限,你是被朕保護的太好,所以絲毫不知人心險惡,只要登上那寶座,從此就是孤家寡人,一個好人是絕對做不了好皇帝的。”
李限冷笑道:“我不想做皇帝,我也沒有能力做,皇兄,我勸你莫要當遺臭萬年的暴君!莫要做夏桀、商紂,莫要自取滅亡!”
皇帝猛的抬起手,兜著風的一巴掌眼見著就要抽在李限的臉上,卻還是強忍著沒打下去,只是怒喝:
“朕真是太慣著你!你是越來越無法無天!若不是念著晚上宮里家宴,你那臉腫著,又惹的眾人猜測紛紛,朕便命傳小板來抽你這嘴!”
李限笑道:“皇兄要打便打,左不過我就是給你出氣的。”
皇帝直氣的面如金紙,指著幼弟的鼻子罵:
“小畜生、小孽障,你今天成心要氣死朕!若換做旁人敢罵朕是暴君,詛咒朕要亡.國,早被拖出去活活打死……”
李限又說:“皇兄,但凡明君誰會親自看著這樣折磨人?即便是崇尚酷.刑的君主,也只是交由酷吏去做,唯有夏桀、商紂等暴君才會看著取樂,皇兄也要效仿?”
皇帝氣道:“朕不過是想教你學會心狠手辣,卻被你倒打一耙是為取樂,若朕要取樂,還用藏在這里?”
李限氣憤不已的說:“有何區別,暴君為取樂,你是為了掌控我,讓我變成你想要的樣子,可我不想變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