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笑著說:“我渾名是叫閻羅王,那是對敵人,我一輩子沒個一兒半女,如今得了曜兒,只能將他當心肝肉的疼愛,他就是把天捅破,我也只夸他厲害……”
謝啟深知張易什麼都能做得出來,這曜兒也什麼都能做得出來,若他今天真讓張易把曜兒帶走了,以后還得了!
他不得不十分真誠的為之前打冤枉了兒子道歉,又連連保證再也不用打罵的方式教育,謝寧曜這才答應跟著謝啟回家。
張易自然也不再爭搶,親自將他們送出軍營,又多番威脅叮囑,甚至還讓謝啟簽下了一份特殊的“軍令狀”。
謝寧暄原本還擔心弟弟回去挨打受罰,見此場景也就放心多了,他是萬萬沒想到大伯這樣厲害的人物,還真能被曜兒拿捏住。
這會兒天都黑了,他們自然不再騎馬,乘坐大馬車回去。
一路上他們都很沉默,謝啟生著氣又不好發怒,只能忍著,李及甚原本就不愛說話,更不知這種情況還能說什麼,謝寧曜是不敢亂說話。
謝寧曜還是有些心虛,深怕謝啟回去就要狠狠打他。
謝啟不僅沒打他,還真對他好似不一樣了,至少會關切的讓他吃了早點歇息,若明日還覺勞累,不去學里也無妨。
他自是高興的不行,深覺這趟軍營之旅太成功!
當天夜里洗漱完畢,他趕忙就跑到了李及甚的床上,先是喜滋滋的說:“阿甚,我聰明吧,謝啟都讓我拿捏的死死的。”
李及甚嘆道:“你也莫要再得寸進尺。”
謝寧曜笑著說:“只要他不再變回以前那樣,我肯定見好就收。
”
李及甚道:“累了一天,早些去睡罷。”
謝寧曜壓低了聲音問:“阿甚,你快說怎麼就能得虎符,你肯定有很多事瞞著我,為何圣上突然就對你這麼好,統領三軍的虎符也是能隨便予人的嗎?”
李及甚道:“你是第一天認識我,不知我厲害的很?我早和你說過,只要讓我面圣,便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礙我。”
謝寧曜笑著說:“阿甚,你還真是越來越自負!小心載個大跟頭!”
李及甚道:“緊不用你操心,睡去罷,明日還要上學。”
……
謝寧曜哪里肯睡,還拉著李及甚閑話,卻也是累的很,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李及甚猶豫了片刻,仍如往常一般將他抱回那邊床上安頓好,再回自己床上睡。
隨后一段時間,謝寧曜都能明顯感受到謝啟在他面前的小心翼翼。
有時他都忍不住覺得謝啟可憐,便會刻意做些讓謝啟高興的事,可他們還是不像正常父子,反倒顯得更加客氣疏遠了。
謝寧曜懶得再想那麼多,只要謝啟不再動不動就打罵他,他就已經很滿足。
近來還有一樁大好事,原本永淳公主與二哥的婚期定在中秋之前,又下了一道圣旨,婚期推遲到年末。
謝寧曜明白這就是有撤銷婚約的希望了,他高興的每天中午都偷溜出去在騰云閣大吃大喝的慶祝。
這日放學后,謝寧曜與李及甚照樣同乘馬車回家,謝寧曜下午在課堂上就差點睡著,這會兒在馬車上又忍不住打起瞌睡。
李及甚遠遠的就看見一個十分高大壯碩的身影在謝府角門外徘徊,他不用猜都知道那定是軍營的牛校尉,很可能是專程來感謝謝寧曜的救命之恩。
只因那牛校尉穿著樸素,謝府看大門的家仆便將其當作來打秋風的遠房窮親戚,只趕他走:
“壯漢,你長這一身腱子肉,去干點什麼不能賺銀錢,別光想著吃白食,叫我們也瞧不起,我們小爺也是你能隨便見的嗎,快些走罷……”
謝寧曜隱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正要起身去看,李及甚擋住他的視線說:“睡吧,我讓轎子出來接,抱你進去……”
他本就快沒了瞌睡,哪里肯聽,往外一瞧就看見家仆正在推搡牛校尉,他忙說:“我不困了,不用什麼轎子,讓我逗逗牛校尉,肯定有趣。”
李及甚不悅道:“成天就知道玩,走到哪里都要招惹人上門來尋你!”
謝寧曜笑著說:“阿甚,你該不會連牛校尉都容不下吧,你這心胸屬實有點太窄了啊。”
第38章
因想著逗牛校尉玩, 謝寧曜便命小廝將馬車趕到正大門與側門之間的拐角處,正好可以借助墻垛遮擋,他便能正大光明的趴在車窗上看。
只見角門外幾個年長的家仆均是挺胸凸肚的坐在長條凳上, 任由年輕的小廝們去推搡趕人, 他們渾不在意,甚至故意出言戲耍, 就想看熱鬧:
“壯士,你長的這樣魁梧, 可能同時舉起兩人來?你若真能,讓我們得了趣, 自有賞錢, 你也不用再來打秋風碰釘子。”
“太爺我現給你指條明路,去那東市最繁華的大街上耍雜技, 就憑你這身量,不論是扛鼎還是胸口碎大石, 總能賺些日常用度。”
“壯士只說自個兒是軍營里的校尉,我等卻沒見過這樣寒酸的軍爺,你那衣裳還打補丁, 要裝軍爺, 你卻不像。
”
“我們家三少爺亦是校尉,每每都穿麒麟甲回來, 你只說自己出身寒微, 節省慣了, 舍不得錢去置辦好衣裳, 又怎麼不穿軍中校尉都有的麒麟甲?可見你是扯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