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站起來,張開雙臂將謝寧曜護住,堅定道:“謝啟,今天我絕不會讓你打曜兒,你先冷靜一下,別將孩子的心傷透了……”
謝啟常年身居高位,就連當今圣上還與他稱兄道弟,圣上對他始終都是和顏悅色的,就沒誰敢在他面前這樣說話,他哪能不氣,指著謝寧曜怒喝:
“小孽障,你給我過來!別以為你阿叔就真能護得住你,既或是在這軍營里,我拿你沒法,回家后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我讓你再敢亂跑……”
謝寧曜心知無論如何回家都得挨頓狠打,如果謝啟又將他帶去祠堂,還不讓傳消息進內宅,就沒人能護得住他,還不如趁在這里有阿叔護著,索性暢所欲言:
“你打冤枉我,從來就沒給我道歉,那次我不過玩點煙火,你就要拿大棍打,你從來就沒想過真正對我好!
我是個紈绔,我給你丟臉,給家里丟臉,辱沒了謝家門楣,所以你不喜歡我,恨不得打死我,你別說都是為我好,別說什麼望子成龍,我不信這一套,我只看誰對我好……”
這些話是之前謝寧曜從未說過的,謝啟聽著也心痛不已,將十分的怒火都化作了感慨。
他一直都深覺愧對小兒子,所以格外的縱容溺愛,他對謝家子弟及其嚴苛,卻始終不曾認真教訓過曜兒,他以為這就是溺愛,但曜兒并不這樣認為。
這會兒他又看到張易將曜兒摟在懷中,就像老鷹護崽子一樣護著,深怕曜兒受到一點兒傷害,曜兒也如同依賴父親一樣依賴張易。
他將馬鞭扔到一旁,語氣溫和了許多:“曜兒,過來吧,爹不打你了。
”
謝寧曜哽咽著說:“我不信,你不過哄我過去,再把我按住一頓好打,我沒出息,我怕疼。”
張易無比心疼的拉著謝寧曜坐在自己的身旁,又是親自喂水喝,又是用手幫忙擦眼淚鼻涕。
謝寧曜還抱怨:“阿叔,你手太多老繭,擦我的臉疼,你把鎧甲里面柔軟的綢緞衣袖弄出來給我擦。”
張易趕忙取下袖口的護甲,用衣袖給謝寧曜擦,哄道:“阿叔以后都帶綢帕在身上,再不偷懶。”
謝寧曜還說:“倒也不必,阿叔還望我成天被我爹打哭嗎,阿叔,你衣袖有汗臭,還有被汗水反復打濕又干的酸臭,阿叔也勤快些換衣裳吧,別穿里面的就總不換,算了,將就用……”
張易笑道:“小猴崽子,你還挑起來,你阿叔我雖是個粗人,也愛干凈的,里面的衣裳天天換,只這大熱天的,又要操練兵,一天都得打濕無數次,哪能換那麼快……”
謝寧曜哽咽著說:“那是我冤枉你了,我給阿叔道歉,阿叔生氣盡管打我,阿叔待我好,被你責罰我心甘情愿,再則冤枉人就要道歉,我才不像某些人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張易明知這是曜兒點他爹的話,聽了還是受用的很,更加滿心滿眼都是曜兒,恨不得將全天下最好的都給這個在自己懷里訴說委屈的孩子。
他趕忙哄著:“往后曜兒再受了委屈,盡管來找阿叔,你那爹再不改改脾氣,阿叔的家業全給曜兒,咱們不稀罕他的東西,他能給你的,阿叔都能給。”
謝啟也管不得許多了,怒道:“張易,你別太過分,這是我兒子!你又不算很老,想要兒子自己去生,搶別人的兒子算怎麼回事!”
張易忙又說:“曜兒,阿叔這輩子已無心再要什麼孩子,阿叔現許下承諾,往后阿叔的家業都給你……”
謝寧曜也為了氣他爹,趕忙正兒八經的跪拜下去,鄭重其事道:“爹爹在上,受兒子一拜,往后您便是我親爹,曜兒為您養老送終!”
張易一方面是為了讓謝啟受點刺激,好改改脾性,也為將來他們父子倆緩和關系,另一方面他是真想認下謝寧曜這個兒子,正好順水推舟。
他趕忙扶起謝寧曜,滿目含淚的笑著說:“好好好,只是你爹定然不愿意,你便叫我義父就很好。”
謝寧曜連忙喊了許多聲義父,張易也不停的答應著。
李及甚與謝寧暄都看呆了,他們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不過以他們對謝寧曜的了解,這樣離譜的事情,發生在謝寧曜身上,好似也變的合理起來。
謝啟氣的在營帳中走來走去,不停的怒吼:
“張易,曜兒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曜兒是我的兒子,我不同意,他就做不成你的義子,你做夢去吧,還想搶我的兒子……”
李及甚與謝寧暄都不知怎麼勸,只能在一旁看著。
謝啟趁著張易沒防備,一把拽起謝寧曜的手腕就往外走,一邊說著:“成天就知道胡鬧,跟爹回家!”
他哪里肯這樣回家,拽住了張易的胳膊,懇求道:“義父,我不跟他回去,我要去你府上住,回去,他會打死我……”
張易連忙就說:“好,義父帶曜兒回家,從今往后義父的家就是曜兒的家。”
謝啟連忙哄道:“曜兒,爹保證再也不打你,快些跟爹回家,你別看張易這會兒對你好,他是個什麼好人,他在戰場上渾名就叫閻羅王,他要打你,比我還狠上千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