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倆今天沒在軍營外撞見那幾個校尉偷偷摸摸的埋東西, 早就已經送完神兵, 打道回府, 也就不會被謝啟發現, 可惜沒有如果。
謝啟走到小兒子面前,疾言厲色的一番訓斥, 謝寧曜唯有低著頭聽訓。
張易急忙打斷了他:“謝大哥莫要這樣動怒,不過是小孩子家貪玩些罷了,更何況曜兒是為了來給他三哥送神兵,也緊能算得上一樁正事。”
謝啟嘆道:“都不許他來送,是他瞞著家里人來的,讓我如何能不氣!”
張易笑著說:“你們也太小心了一些,依我之言,倒還是曜兒果敢,叫我愈發愛這孩子起來。”
謝啟無奈道:“他就是被家里給慣壞了,每每我要教訓一二,又有諸多人護著,你莫要再助長他的氣焰,叫我往后如何管得住他。”
張易笑著說:“我們先不論以后,只看今日之事,家里人都不許曜兒來送,為了幫他三哥,曜兒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他們兄弟感情這樣好,你就偷著樂吧。”
謝啟也不愿在眾人面前太讓謝寧曜沒臉,到底還是忍住了不再說什麼,轉而問起牛校尉為何被判處死刑。
這牛校尉從十五六歲就參軍打仗,現也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已是戰功赫赫,只因沒腦子,總是得罪人,故而晉升緩慢。
之前他也作為部下跟著謝啟出征過,因在戰場上及其勇猛無畏,謝啟對他印象深刻。
謝啟愛惜人才,自然忍不住過問這天生神力的牛校尉到底為何犯事。
張易簡單說明了緣由,謝啟長嘆一口氣道:“軍旗失竊乃重罪,他也合該命數如此,讓人不勝唏噓。
”
牛栓住心知自己再無生還的可能性,就算是栽贓嫁禍,他卻也有看守失職的重罪,這亦是要殺頭的。
他已坦然接受命運,只對著謝寧曜拜服下去,說:
“謝小公爺,我牛拴住是個苦命人,以前沒人把我當人看,有了功勛后也沒人真心對我好,不過圖我憨傻好利用,這些我都知道。
我怎麼都沒想到,臨死之前竟是你幫我說話,明明我方才與你們大吵大鬧過,你竟能不計前嫌,您的這份心胸度量、俠肝義膽,讓我甘愿為您上刀山下火海!
如今想來我這前二十年都白活了,連個幫我說話的人也沒有,死前能遇到你,也不算我枉活這一世,今生是沒有機會了,若有來生,我愿意當牛做馬報答您的這份恩情,”
謝寧曜卻說:“我不是為幫你,只是不想讓人蒙冤而死。”
張易解釋道:“曜兒,不管是誰陷害牛校尉,他監管不力就是死罪,查明是誰人陷害,自也有相應的軍規鐵律處置陷害之人。”
謝寧曜又說:“若我能很快找回失竊的軍旗呢?”
張易忙道:“你與他非親非故,更無交情,莫要為保他亂許承諾,軍營之中且能兒戲,若我調動兵力配合你做事,卻毫無所獲,這便有藐視軍威之罪,可是要挨軍棍的。”
牛拴住哽咽著說:“謝小公爺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還請莫要再為我勞神費力,若再連累您挨軍棍,我怕是做鬼也不能安息。”
謝寧曜怒道:“你別管,我才不是為了幫你,單純就是看不慣栽贓陷害。”
隨后他又解釋:“不用調動兵力那樣麻煩,阿叔帶兩個小兵跟我來,很快就能找到。
”
張易甚為納罕,見謝寧曜這樣篤定,立即就帶著幾個兵跟他去了。
李及甚到底有些擔心那幾包不是軍旗,謝寧曜這番行為還真就有藐視軍威之嫌,他連忙說:
“大將軍,那是我發現的,阿曜也不過是聽我說的,若不是軍旗,所有罪責,我李及甚一力承擔!”
張易笑著說:“知道了,不用擔心,既或不是軍旗,也并沒有勞動軍力,我就當出去溜溜彎。”
謝啟自然跟了上去,他很欣慰小兒子能不計前嫌的幫人洗脫冤屈,這看著才像個世家子弟、將門之后。
牛拴住也掙扎著站起來要追上去看,卻被幾個左將軍按跪下去,還是張易說:“讓他跟來吧,若不是軍旗,正好當場斬立決。”
那幾個左將軍便押解著牛拴住跟了去,校尉及以上軍官可隨意出入軍營,許多人都跟了去看熱鬧。
他們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藏匿之地,謝寧曜指揮著小兵挖地,不一會兒便挖到深埋的那幾個皂色大包。
張易忙命打開來看,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
謝寧曜也有些緊張,不自覺握住了李及甚的手,李及甚先是一愣,隨后便反握住了謝寧曜的手。
李及甚原本便是睚眥必報的性格,他明知那幾個校尉偷著埋的很可能是軍旗,卻因那牛校尉大罵謝寧曜,就想看著牛校尉死,從未萌生過一點兒救人的心。
如果不是見謝寧曜這樣堅決,他早已阻攔,這會兒自然唯愿那幾包里面是軍旗。
最緊張的自然還是牛拴住,這可決定著他的生死,打開后里面竟真是軍旗!
他太過激動,忍不住跪在那幾包軍旗前痛哭流涕,不住的說著感謝謝小公爺救恩之恩等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