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李及甚還將他的雙腳放在自己的腳上,就連腳都沒落地。
他聽到上面那幾人輕聲說著:
“哪來的兩匹好馬, 看那馬鞍鑲金贅玉,不知又是哪些個公子哥兒騎馬到郊外玩,把那兩匹落下, 馬兒到處跑吃草走到了這里?”
“那馬鞍雖奢華卻易得, 但這可是汗血寶馬,不僅價值不菲還極難買到, 要落下馬匹也該落下尋常的馬, 怎麼可能將這等寶馬落下?”
“不若我們完事兒后就在這附近守著, 等到天黑還沒人來牽走, 就當是我們撿來的, 趕明兒拉去馬市最少也能賣個幾千金,可是發大財了!”
“甚為不妥, 能用得起這等寶馬的必是侯門公府,這可不是錢多就能買來的,其主人必定權勢滔天,我們貿然去賣了,以后被其主人知曉,怕是小命都難保。”
“那我們便牽來,上交給營中大將軍,也算做了一樁好事,還能在大將軍跟前討點好。”
“該不會這寶馬的主人就在這附近罷,我們得趕緊把正事兒干了,別被發現。”
“先檢查一下四周,莫要掉以輕心。”
……
原本他們已很好的隱藏在溝壕中,見這幾人開始四處搜尋,李及甚愈加抱緊了謝寧曜,雙腳緊蹬溝壁,緩慢往上挪動。
李及甚還騰出一只手輕輕蓋在謝寧曜的臉上,以免雜草將其臉部刮到。
謝寧曜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李及甚這手是真的大,用蒲扇大手來形容也一點兒不為過,竟能將他整張臉外加兩邊耳朵都遮擋住。
這手也是真好看,手指如修竹般傾長且骨節分明,手掌指腹上的硬繭都絲毫不影響美觀,反而更顯得硬朗霸氣。
李及甚不斷的往上移,謝寧曜總能清晰的感受到某些尷尬的摩擦,卻又因為不能被發現,只得忍著,想挪動個位置也不成,只有重疊著才不易被發現。
直到將兩人身體完全藏在壁上茂盛雜草之中才停下來,主要是溝底雜草沒有壁上的茂盛,之前坐在溝底就藏的不算最好。
謝寧曜通過李及甚的指縫看見,那幾人在四周搜尋一番,還用石頭胡亂砸了他們藏身的溝壕,將溝底茂盛的雜草砸的倒下去許多。
幸而他們挪到了壁上,剛才坐的位置都被砸了幾塊大石頭。
那幾人這才放心,說著:“都找過了,千里駒主人肯定沒在附近,我們趕緊辦正事。”
謝寧曜看見他們先是拼命的挖坑,再將背著的大包整個仍在深坑之中,然后快速填土。
李及甚終于還是忍不住,輕聲說:“阿曜,別亂動。”
謝寧曜連忙解釋:“我也不想,這溝壁太陡,我倆的衣裳又都是輕薄的綢緞,衣料很滑,我身體就容易下滑,我就得往上蹭。”
李及甚不得不微微彎曲膝蓋,盡量不將身體漏出草叢外,又能穩穩托住謝寧曜。
這回謝寧曜是感覺身體一點兒也不往下滑了,但坐的更深了,好似還被卡住了,他忙問:“我是不是坐痛你了?”
李及甚悶哼一聲道:“沒有,你別再亂動就行。”
謝寧曜有些面紅耳赤,故意強迫自己不再關注李及甚,就專心看那幾人填坑。
只見那幾人將深坑填好后,還將表層的土弄的松軟了一些,又將雜草覆蓋其上,就完全看不出這里動過土。
幾個校尉干完正事,躲到了不遠處就盯著那寶馬。
兩人正不知如何解困時,只聽得軍營中響起號角聲,那幾個校尉立馬往軍營疾跑而去。
他們見那幾個校尉進了軍營,才滑到溝底站起身來,就在溝壕里整理衣衫儀容。
李及甚先幫謝寧曜拍去身上的草屑,及其仔細的將頭發里落的草屑渣滓也都一一吹掉。
謝寧曜也這樣為李及甚整理,只是李及甚直接臥地上,背后的衣裳怎麼都弄不干凈,如何拍打都有草漬、土色,就連背上罩青龍偃月刀的錦綢也都臟了。
李及甚道:“無妨,我們原就是出來玩的,弄臟衣裳也很正常。”
謝寧曜笑著說:“那我也在地上滾一下,才顯得我們是一齊玩臟衣裳的。”
李及甚道:“很不必,你金尊玉貴的養大,夏日衣衫單薄,草屑土渣弄進衣裳里,一旦磨著你肉,又要紅幾天,在霜山打獵不是,松針進了你衣裳,磨的背上都紅好幾處。”
謝寧曜笑著說:“我哪就有這樣身嬌肉貴,紅就紅了,我不在乎。”
李及甚無論如何都不讓他在地上打滾兒,拉著他手腕,強行帶出溝壕。
前面就是軍營,兩人已無需騎馬,李及甚心知若他們帶著馬去軍營,很可能引起那幾個校尉的懷疑。
于是拿出懷里的玉哨,吹了兩聲,藏在遠處密林中的隱青吹了三聲回應。
這就是已交代清楚,隱青自會派小廝過來牽走兩匹寶馬。
兩人一齊走到軍營外,早有哨兵前來攔路。
只是見他們穿著貴氣逼人,哨兵便畢恭畢敬的說:“敢問兩位小爺,可是受這營中哪位軍爺相邀前來?”
若是普通打扮的人敢來軍營附近晃悠,這些巡邏的哨兵早兇神惡煞的趕人,甚至可能將人痛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