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瑾亦是笑著說:“我也保證幫你嬸母打發走歌姬,再找機會罵罵你叔父,絕不讓你叔父再納妾!我那二哥啥都好,就這點確實該罵!
往常我沒少勸,可畢竟我只是妹妹,哪里能管得住他,又怕管太多,他疑惑是你嬸母指使我的,反害的他們夫妻感情失和,所以不敢深勸。
如今二哥已有了春秋,緊該收收心了,既或是有人再送來美妾討好他,也很方便推辭,二哥不像大哥靠軍功那樣硬氣,他是處心積慮才爬上首輔之位,往年那些是實在推不掉。
現下早站穩腳跟,這幾年二哥都不曾再收什麼美妾,可見他并不是愛好于此,有時無可奈何罷了。總之這點上,他該挨罵,我定找機會罵他。”
……
謝寧曜見嬸母和姑媽不僅冰釋前嫌,還比以往更好上千萬倍,他心里自然高興的很。
他早就習慣了,嬸母和姑媽從來就這樣,好的時候天下第一好,吵起來也難勸。
幸而她們從來一致對外,在家吵鬧歸吵鬧,真遇到事兒,她們比誰都團結。
謝寧曜笑著說:“姑媽、嬸母,你們臉上都哭花了,快些洗洗再上妝罷。”
陳夫人疑惑道:“也沒怎麼哭,真花了不成?別又是你個猴兒戲耍我們。”
謝瑾的貼身大丫鬟玲瓏,笑著說:“姑奶奶與二太太既或是哭花臉,也好看的。”
陳夫人嗔怪道:“哪樣主子就出哪樣仆,果真沒錯,你主子伶牙俐齒,你如今越發比她還利害。”
玲瓏將自己的妝奩盒拿了過來,笑著說:“前兩日姑奶奶都歇在老太太那邊,姑奶奶的妝奩盒也拿了過去,若太太、奶奶不嫌棄,先將就用些我的。
”
謝瑾道:“好個沒臉的丫頭,我幾天不給你緊皮子,你就敢圖省事,見我們這樣,你早該打發人去取,我用什麼都行,太太也是能糊弄的?”
玲瓏也不怕,笑著說:“總之我們都是沒皮沒臉的,姑奶奶只管打就是,先不敢讓人去取,就怕老太太生疑,再過問兩句,我們為奴為仆的不敢欺瞞,豈不要露餡兒。”
謝瑾道:“你們瞧瞧,這蹄子成心要轄制我了,我不過說她兩句,她一籮筐的話等著我呢,縱然我要發威,卻不打旁人,只打你,讓你連我們自個兒院子都管不好!”
陳夫人笑著說:“阿瑾,你這話說得好沒意思,我夏日來你這里,天熱流汗多,常要洗臉,誰的胭脂水粉,我不曾用過,怎麼今兒就忽然嫌起來了?”
謝寧曜很喜歡看姑媽和嬸母裝扮,他就笑瞇瞇的在一旁坐著。
幾個小丫頭早已用銀盆打來洗臉水,又拿來錦帕等物,全都彎腰捧著。
枝荷與玲瓏分別為陳夫人、謝瑾褪去鐲子戒指等飾品,又將一大袱綢巾蓋在身下,將衣裳護嚴實。
玲瓏佯怒道:“你們一個個木頭變的,方才姑奶奶就說要打我,說我管的不好,尋常我不過待你們寬善些,姑奶奶不曾計較,在太太跟前也這樣隨便起來,都沒個規矩了。”
幾個小丫頭趕忙跪了下來,高捧起銀盆、錦帕等物。
陳夫人笑道:“你們主仆緊夠了,這會兒顯什麼威風呢,好似我這個太太多可惡,待下人多苛刻,好人全讓你倆做去。”
玲瓏連忙說:“還請太太寬恕,不過是我們姑奶奶管家過嚴,容易招人怨恨的,只好借太太仁慈憐下的美名,肯幫我們姑奶奶壓服些口聲。
”
陳夫人笑道:“阿瑾,不怨你那樣疼她,我都想攬過來好好疼愛,瞧她一門心思的護主,心里眼里只有你,怎不叫人羨慕。”
謝瑾笑著說:“這小蹄子哪里值當太太憐愛,她不過嘴上厲害些,還是我太縱著她,到底是給慣壞了,往后便一天打三頓,怕還能有些長進。”
玲瓏笑道:“我剛跟姑奶奶那會兒,只怕不止一天三頓打,到底也沒調教出來,我還是這樣不中用,可見打是沒成效的。”
謝瑾笑著說:“你們瞧瞧,哪有這樣睜眼說瞎話的,她剛跟我那會兒,我也就只為她三番五次算錯賬,氣急了才打她兩下,從此再沒打過,就值得她翻來覆去的念。”
陳夫人揶揄道:“快些打住,家里誰不知你倆主仆情深,倒也不用拿我跟前來顯眼。”
謝寧曜也特別喜歡看姑媽與玲瓏說笑,他有時甚至懷疑玲瓏與姑媽的關系不止主仆這麼簡單,但他終究是不敢往下細想。
玲瓏日常穿戴就遠超府里所有的一等大丫鬟,京都剛流行的釵镮首飾,外面的誥命夫人都難買到手,姑媽也只戴了幾天,就賞給玲瓏。
不過玲瓏很懂分寸,絕不招搖,也就只在鳳棲梧才穿戴的與眾不同,一旦外出必定換成與其他一等丫鬟差不離的穿戴。
他也是因為常來姑媽的院落玩,才知道玲瓏竟有那樣多上好的穿戴首飾。
再比如玲瓏的妝奩盒與姑媽的幾乎沒多大區別,就連里面的胭脂水粉都同等昂貴,玲瓏才敢拿出自己的來給主子們用。
雖則侯門公府的一等丫鬟就相當于半個主子,比外面尋常人家的千金小姐都體面,但也沒有與主子用同樣東西的道理,由此可見,姑媽對玲瓏有多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