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先就已命做了消暑的冰鎮酸梅湯,眾人進屋坐下后都得了一碗喝,又有小丫頭們打扇扇風,唯有謝寧曄還是跪著。
陳夫人到底是心疼兒子的緊,卻又深知謝勛的脾氣不敢勸說。
謝寧曜急的滿頭大汗,卻又想不出讓二哥免于責打的法子來,他太了解叔父,就怕越勸,打的越狠。
不刻便有家仆拿了家法大棍來,謝勛接過就要打,陳夫人忙背過身去不忍再看。
謝寧曜早看出謝啟心有不忍,于是急中生智,說:
“爹,你是一家之主,你不讓打,叔父肯定不打,為何反讓我這做小輩的去攔,我怎麼攔得住。”
謝啟雖十分生氣小兒子竟敢拿他扯謊,可到底是心疼侄兒的很,且想著曜兒能頂著自己挨打的風險幫二哥,這份兄弟情也是難能可貴的。
原本他就只打算讓侄兒挨兩下就勸,索性直言:“事出有因,免了罰罷。”
滿屋子的人皆知這是謝寧曜搗鬼,都在心里又喜又嘆,喜他們兄弟感情好,嘆這曜兒怎麼就這樣天不怕地不怕。
謝勛嘆道:“也罷,到底他都是當冠軍侯的人了,打有何用。”
原本謝啟、謝勛便是抽空趕回來的,還有公事未辦,叮囑了幾句就都走了。
兩人前腳剛走,謝寧曜立即就將二哥扶起坐下,自有大丫鬟拿來酸梅汁解暑,又有許多小丫頭為他們扇風。
陳夫人哽咽道:“你也不該這樣扯謊,仔細你爹回來就揍你。”
謝寧曜笑著說:“嬸母只問姑媽就知道,我爹那暴脾氣,他真要揍我,當場就打了,哪里能等。”
陳夫人又問:“曜兒,你到底跟你二哥說了些什麼?”
他笑著說:“嬸母,二哥真想通了,再也不會因此鬧事,你只管放一百個心。”
謝寧曄也不住的保證。
陳夫人聽后自是滿心歡喜,只要兒子不再尋死覓活,無論如何都好。
謝瑾心知他們兄弟私下有話說,忙道:“嫂子,我和姝丫頭都累的很了,你更累,我們都去老太太屋里歇,也好哄的她老人家別問出這事兒來,讓他們兄弟玩去。”
陳夫人又訓斥囑咐了幾句,便跟著謝瑾、陳姝去了錦祥院。
謝寧曜忙問:“二哥,你腹中可疼的厲害?叔父也是,干嘛踢肚子,我叫太醫來看看。”
謝寧曄笑著說:“一點兒不疼,這點抗打能力都沒有,我還怎麼打仗,你也知道我胸腹硬得很,哪里就能踢傷我。”
他心想二哥八塊腹肌,那硬度確實不容易受傷。
謝寧暄不善言辭,就仔細的為謝寧曄擦汗,心疼的不行。
兄弟三人整個下午都在屋里悄悄的商討,到底該怎麼試探永淳公主,以及后續該如何讓公主定下心來。
因不愿讓老太太擔心,府里誰都不敢提謝寧曄今天鬧的這出,就連謝寧曜也只想秘密行事,李及甚放學回來自然也就不能知曉。
早在前幾日,雙生子就去了外祖母館陶長公主府里小住玩耍,華恒也回了華府,李及甚不再擔心謝寧曜總是貪玩胡鬧,便不再管他許多,任他與兩個哥哥去玩。
他們也瞞著謝寧昀,只因謝寧昀新官上任實在忙的很,即便謝寧昀多番詢問,謝寧曄都說自己認命了。
隨后一段時間,謝寧曜都借口中暑向學里告假,李及甚亦想著他定是不耐暑熱,也就由他去。
謝寧曜每天想盡辦法試探永淳公主,托人將仕女圖送給了公主,又去華府找恒表哥,將事情原委告知,讓恒表哥做他的眼線,盯著慎表哥與公主之間的所有往來。
唯一讓他不滿的是進度太慢,永淳公主總在宮里,他們又不能隨意出入宮,到底是很不方便。
……
這日午后,謝寧曜從紹武院回來就困的很,將伺候的大丫鬟都趕了出去,他脫到只剩下剛到大腿的合襠裈褲就睡,他不耐煩盛夏睡個覺還穿那麼多。
夏日炎炎,云舒在隔間做針線,一面聽著里屋主子傳喚,其余幾個大丫鬟都在抱廈廳塌上小睡片刻,小丫頭們有的在廊上坐著打瞌睡,有的趁著沒人管躲懶在后院玩。
李及甚急匆匆從學里回來,他想著莫驚動他人,便從側門入內,卻聽得幾個打掃院子做雜活的婆子正坐在樹蔭下說閑話:
“倒還是星入少爺隨和的好,從不見他與誰紅臉,那位是真個太傲了些,時常與我們小爺拌嘴動氣的,那次還牽連我們跟著挨罵。”
“他也不看誰才是正經主子,我們小爺從來不遷就人的,為他每每都忍了。”
“若不是老太太將他當個寶,誰樂意伺候這號慣愛使小性的主子。”
……
李及甚絲毫不在乎這些,他趕著回來有正經事,走到里屋,只見謝寧曜穿的那樣少還沒蓋被子,他立即幫忙蓋上。
云舒輕聲解釋:“小爺不讓我進來,我沒曾想他又這樣睡。”
李及甚安撫道:“不怪你,自去忙吧,我守著他。”
謝寧曜睡醒時,但見李及甚坐在床沿上為他打扇,還以為出現了幻覺,使勁兒揉了揉眼,站起來湊到李及甚身邊,彎腰笑著說:“你怎麼突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