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曜被二哥接住,按坐在主樹干與最粗壯的幾個枝干交匯處,這里最安全,謝寧暄就在一旁的枝干上坐著,用手扶著弟弟的腰背。
陳夫人見此也就放心了一些,謝瑾與陳姝又寬慰了她許多。
謝寧曄苦笑道:“阿曜,你又何必冒險來勸我。”
他笑著說:“我不是來勸你的,不過為好玩,我老早就想爬這棵百年老桂花樹,你們看見準得罵我,所以不敢,今兒正是好機會,二哥,快把你的美酒給我喝兩口。”
謝寧曄訓斥道:“小孩子家的喝什麼酒,我看你是找打。”
他神秘兮兮的輕聲說:“二哥,你可還記得慎表哥曾做過永淳公主的西席?我問過慎表哥緣何還不說親,他透露過,明明如月,永不可掇,你猜猜這意思。”
這位慎表哥便是華恒的兄長名叫華慎,已年滿二十三歲,在古代超過十八歲就屬晚婚了,男子一般十五六歲就成婚。
華恒醉心繪畫打死不愿成家,華慎又因心有所屬更不愿妥協,華家太爺為他倆的婚事急的不行,卻又無可奈何。
謝寧曄驚道:“阿曜,你的意思是,讓我成全慎表哥與永淳公主?可這又不是我說了算,更不知永淳公主的心意。”
他連忙提醒:“二哥,小聲點,我們謀劃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正所謂,事以密成,語以泄敗!”
謝寧曜很明白,解決現今困境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永淳公主硬要悔婚,這就怪不到二哥和謝家頭上了。
只是要永淳公主悔婚卻也難如上青天,首先謝寧曄乃少年將才且長得俊逸不凡,故而聞名天下,閨中女兒誰不愛慕,永淳公主怕也是有些芳心暗許的。
他都知道,當初大哥謝寧昀“英年早婚”傷透多少高門貴女的心,二哥謝寧曄嶄露頭角,這才有了新的指望。
謝家兒郎英俊非凡且年少有為,所有名門望族、皇親國戚都想在謝家選乘龍快婿,只是誰也不敢跟皇帝搶女婿。
今歲元宵,他進宮住了一段時日,因永淳公主被圣上寵溺的也愛瘋玩淘氣,兩人相見恨晚,玩的再好不過,甚至如同親姐弟。
他曾多次特意試探過永淳公主的心意,卻也絲毫拿不準,主要這永淳公主太貪玩,沒個定性,既喜愛授業恩師華慎的超凡脫俗,又喜歡少年將才謝寧曄的威武氣概。
謝寧曄無奈道:“阿曜,我實不能誤公主終生,也不愿我一生事業付諸東流,你的主意是很好,可就怕公主心意不定。”
他輕聲說:“二哥,只要你的心意已定,我就必須盡力幫你們改姻緣,否則一旦你與公主成婚,豈不讓你們三人都毀了,對誰也沒益處!”
謝寧曄忙問:“阿曜,你可有些許成算?”
他如實回答:“沒有,但我知道公主竟愛屋及烏的特別喜歡恒表哥畫的仕女圖,公主每每都借口找恒表哥要畫,卻將慎表哥召進宮囑咐。”
謝寧曄搖著頭說:“這不能證明什麼,阿恒原就性情古怪,圣上問他要畫還不得呢,永淳公主再刁蠻任性,阿恒說不給就不給,她總要不到,這才不得不找慎表哥去要。”
之前他特意讓表哥給畫了仕女圖,為的就是幫二哥,他笑道:
“我們大可以試試,公主得了仕女圖,還會不會找其他借口召見慎表哥,這不就知道公主到底是真愛仕女圖,還是只想見慎表哥呢。
”
這時謝啟與謝勛均趕了回來,他們一起疾步走到樹下,謝勛哄道:“曜兒、暄兒,你們先下來,讓他在上面冷靜冷靜。”
謝寧曜輕聲說:“二哥,我們總得試試,你可再別輕舉妄動,三哥,你剛才都聽到了吧,別說漏嘴。”兩人均連連點頭應好。
三人依次從云梯下來,謝寧曜忙拉住了叔父勸解:“我都說服二哥了,叔父,你別生氣動怒,我保證二哥再也不會犯這種錯。”
陳夫人直氣的用巴掌狠拍謝寧曄的肩背,怒罵:“你這蛆心孽障,再要尋死覓活別來污我的眼,別來急這一大家子的人,你只悄悄找個地兒死去……”
謝寧曄連連認錯,且又怕父親動怒,立即跪了下來。
陳姝與謝瑾一齊扶著陳夫人,不住的勸解安慰。
謝啟欲言又止,到底沒忍心訓斥侄兒,他亦深知這份苦悶無奈。
這卻著實將謝勛氣的不輕,一腳將謝寧曄踢倒在地,怒道:“拿大棍來!他也不必爬樹上去死,牽連親人,罪及氏族!我現將這孽障打死,大家干凈!”
謝寧曄連忙又跪了起來,垂首聽訓,縱然心里再委屈,面上卻不敢有絲毫怨忿之色,更不敢回嘴狡辯。
若是以往陳夫人、謝瑾等必勸,如今也不能深勸,陳夫人已哭的差點背過氣去。
謝寧曜亦不敢在此盛怒之下與叔父對著干,只可憐巴巴的說:
“叔父,二哥是有錯,可這樣大熱的天,先去屋里避暑是正經,我們都受不住,何況我嬸母、姑媽和嫂子。”
謝勛長嘆一口氣,往堂屋大跨步走去。
屋子中央以及四角早放了冰,絲絲涼氣透人心脾,暑熱瞬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