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忙道:“叔父,很用不著,覺明說了不要我回禮的,若我執意回送,他定要生氣。”
謝勛耐心教導道:“曜兒,以后得了貴重禮物,要即刻告知父兄長輩,來而不往非禮也,更何況是那等無價之寶,縱然人不要你回送,你卻不能當真的,可記住了?”
他連連點頭,其實這些道理叔父兄長都教過他,只是他與覺明太過熟稔親近,他便沒想這許多。
謝勛將匣子交與侄兒,叮囑道:“拿回去收好,路上莫要貪玩,再失手摔壞了,真要打你的。”
他想起從小到大,因他貪玩淘氣又莽撞,不知弄壞過多少叔父摯愛的文玩墨寶,叔父每每都說要打他,一次也沒舍得打過。
叔父總是教他,再寶貝的愛物也只是物,曜兒怎可與物去比,就是拿天上的日月星辰來換,我們也只要曜兒。
他知道叔父是因他年幼喪母,父親又常駐邊塞,擔心他養成自卑怯弱的脾性,故而總是過于溺愛他。
叔父教導子侄是極為嚴苛的,二哥是叔父的嫡長子,別說弄壞貴重物品,就是說錯一句話都要挨打受罰的。
正因闔家上下都如此溺愛于他,便將他養成如今飛揚跋扈的秉性。
他捧著匣子出來,高高興興的往寶輝院去了。
謝寧曜自然不會知曉,此時此刻,魏姨娘就帶著謝寧昭躲在外書房側面的閑置耳房內。
魏姨娘瞪著已經遠去的謝寧曜,氣道:“你可瞧見了罷,不知這次你爹又給了他什麼好東西,裝在那樣精美的匣子里,定是個寶物!”
謝寧昭嘀咕著:“爹的東西愛給誰給誰,既或是不給他,也落不到我手里,縱然與大老爺分家,將來家產大頭也是二哥的,與我什麼相干,給二哥還不如給六弟。
”
庶子幾乎不參與家產分配,成婚后就做旁支單獨去過,只得些薄產度日,再幫著家里做事領點月錢,這乃名門望族始終興旺之根本,再多庶子也不會分散家業。
魏姨娘怒道:“不爭氣的東西,二老爺的寶物都與了他,將來還能剩下什麼,你能得的就更少,現今不做打算,將來再如何哭鬧也不中用!”
……
謝寧曜回到寶輝院,立即就邀李及甚一起欣賞書圣真跡,李及甚得知是回送方覺明的,便說自己對書法沒興趣。
他心知阿甚與覺明慣愛爭個高低,只要是覺明的東西,阿甚就不看不碰,覺明也總是擠兌阿甚,他懶怠勸什麼,只由他們性子去。
……
次日到學堂后,謝寧曜即刻便將“書圣真跡”回送了方覺明。
先是方覺明說什麼都不收,還是謝寧曜佯裝生氣,方覺明才不得不收下。
謝寧曜發現,自從李及甚奪魁后,方覺明就像變了個人,突然就變的十分用功讀書,竟每每都能抵擋住誘惑,不與他們去玩鬧逍遙。
他認為,方覺明就是受了點刺激,一時興起罷了,最多不過十天半月就再也吃不下讀書的苦。
世人大多好逸惡勞,就算是好學生一旦松懈嘗到玩樂的甜頭,都很難再用功,更何況是方覺明這種自小嬌生慣養的紈绔子弟。
這日中午,他們一行人又翻墻出來到騰云閣吃喝玩樂,只少了李及甚與方覺明,兩人都在學里作詩。
這項窗課是皇帝剛下的御旨到國子監,并不強制令所有學生做,能作會作的盡可一試,下午上課之前就要交,選出前三名有賞。
謝寧曜越發覺得奇怪,雖則皇帝偶爾也會圣駕親臨國子監授課,國子監的學生都可自稱天子門生,但圣上可從不曾特意布置什麼窗課。
蕭立鶴一邊為謝寧曜夾菜一邊笑著說:“沒有覺明在旁說些傻話,我們還真是無趣。”
顧云起道:“我就不信覺明從此真能用功讀書,只等他膩煩了,自來找我們一起玩樂。”
宋景行笑著說:“扶光,依我看,覺明怕是在賭氣,你總偏心李及甚,他有些吃味。”
謝寧曜無奈道:“讓他賭氣去,若他從此能用功讀書,我還要去找方伯父邀功呢。”
……
須臾用飯畢,他們正準備去外間小樓臺上納涼聽曲兒,卻又聽得那邊傳來李從威一伙人的聲音。
“我估摸著啊,謝家終于是快要被收拾了,只等他家落敗,謝寧曜還不是任我把玩。”
“小郡王,您眼光可真高,只看得上謝寧曜,我給你找了那麼多大美人,你是一個也不碰,您遠用不著為他如此克制自己,他將來不過就是您的玩物。”
“我何曾為他克制?!你根本不懂,美人在骨不在皮,只有謝寧曜對我胃口。”
“那您可夠等了,依我看,謝家緊還要興旺許久,如今李及甚可是御前大紅人,謝寧曜還真是巨眼識英雄,謝家也是會籠絡人,先讓李及甚成了謝家人。”
“李及甚清高孤傲且陰鷙狠戾,謝寧曜又是那副臭脾氣,嘴上沒個把門,李及甚定然認為謝寧曜在玩弄他,謝家養他也是幫謝寧曜養的玩物,早恨他們入骨。”
“俗話說升米恩斗米仇,就算謝家對李及甚再好,李及甚這種人只會認為自己是寄人籬下,一點兒不如意也要記恨許久的,將來說不定就是李及甚扳倒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