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大人,您可得為吾弟主持公道,雖則他也有錯,他不該押寶魁首賭錢,更不該因輸錢打人,可他這些錯自有學監責罰,謝寧曜有什麼權利對他動私刑?
我之前就聽他說過,謝寧曜總是仗著家里的權勢在學里欺凌同窗,不僅打他,還打過許多其他同窗,他們都不敢還手,只能任由謝寧曜打罵。
謝寧曜欺凌同窗的手段可多的很,讓人自己跪著掌嘴,拿樹枝棍子抽人頭臉身上,冬天穿得多還讓人脫到只剩下底衣挨打受凍……”
林祭酒越聽越氣,卻也素知鄭仁、鄭佑更加不是什麼好東西,只說:“我知道了,多謝鄭指揮使揭露這番惡行,我定會嚴加懲處。”
他們到繩愆廳后,三人便都跪到了孔圣人像前。
鄭仁掩飾不住的滿臉得意,用眼神威脅謝寧曜:呵呵,以為就你有手段,你威脅我那事兒,我都辦妥了,往后看我怎麼收拾你!
謝寧曜亦用眼神回懟:這次是我疏忽大意,從今往后,你睡覺最好都兩只眼睛輪流站崗!
裴知遇萬分愧疚,不住的磕頭,因太著急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祭酒大人,請您將謝寧曜的懲罰讓我一并受了,否則我寢食難安!您總教導我們知恩圖報,若恩人因我受罰挨打,以后我還怎麼有臉來上學。
我可以用命擔保,若有一字虛假,便被當場打死亦無怨無悔,想必祭酒大人早就知道學里世家子弟總是欺凌寒門子弟,他們欺凌的手段比方才鄭指揮使所言狠上千萬倍。
唯有謝寧曜從不欺凌寒門子弟,還總是幫我們,為我們出氣,若沒有謝寧曜,我們這等學生的日子便難熬的緊,謝寧曜不僅是我的恩人,也是學里所有寒門子弟的恩人。
您總教我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謝寧曜于我可謂有救命之恩,若沒他多次相助,我很可能已凍死病死在寒冬里……”
鄭仁忍無可忍,怒喝道:“可惜你還曾多次奪魁,說話竟這樣顛三倒四,你啰嗦這許多與今日之事有什麼相干,謝寧曜在學里打人,就該受罰!”
謝寧曜萬萬沒想到裴知遇竟能一口氣說這許多話,裴知遇因家境貧寒而十分自卑內斂,素日里多說一個字也要臉紅的,竟為他變的口若懸河。
林祭酒怒道:“誰也不許再呱噪!按國子監律令,謝寧曜打架斗毆當罰三十竹板,事出有因,減罰十板;鄭佑打架斗毆罰三十竹板,賭博罰六十竹板,讓家仆翻墻入內罰三十竹板,立即執行!”
鄭佑頓時嚇的面如死灰,癱軟在地。
謝寧曜用眼神安慰裴知遇:不妨事,這點責罰,我還挺得住。
兩人立即就被學監按壓在春凳上,浸過水的毛竹大板沉重異常,一板下來,鄭佑便慘叫不斷。
裴知遇不管不顧的沖過去要幫謝寧曜受罰,打板子的學監不得不暫停,謝寧曜才沒挨上這下打。
另兩個學監忙將裴知遇拉開,他只能哭求:“祭酒大人,求您別打他,打我……”
謝寧曜眼見著板子要抽下來,到底還是控制不住的繃緊了臀腿,閉上眼睛不去看,只望快些罰完。
他等著劇痛降臨,卻聽到熟悉的聲音:“祭酒大人,先別罰。”
謝寧曜連忙睜開眼睛,只見李及甚將從學監手里奪下的板子,擲在地上,蹲了下來將他扶起安慰:“不用擔心。”
鄭仁冷笑道:“祭酒大人,您該不會因李及甚剛被圣上召見,便為他罔顧國子監律令吧。
”
李及甚怒喝:“鄭仁,你可知罪!”
第26章
謝寧曜很好奇阿甚到底拿住了鄭仁什麼把柄, 竟能這樣篤定問罪。
鄭仁原仗著國舅爺的身份,就連謝家也不放眼里,認為謝家功高震主早晚被收拾落敗, 更何況是李及甚這等毫無根基的御前新貴。
他冷笑道:“哦, 你倒是說說,我何罪之有?”
李及甚亮出御賜腰牌, 怒喝:“爾等所賴皇恩浩蕩,掛名吃空餉, 尸位素餐、以權謀私、蠅營狗茍……”
鄭仁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別在我跟前賣弄你那些學問,誣告也要講真憑實據的!你以為得了腰牌就能彈壓我?!你也太自以為是。”
謝寧曜與林祭酒都很驚訝, 圣上竟賜了李及甚玉制腰牌, 這可是一品大員才有的,李及甚雖入讀國子監有監生功名, 卻無任何官職,絕不該領受此例。
滿朝文武有此玉制腰牌的也沒幾個人, 得了便可隨意出入宮門,不會被任何人盤問,普通銅制腰牌出入宮, 必被盤問登記。
其實鄭仁已被嚇住, 只是強撐著沒表現出來而已,主要是他想著李及甚得此腰牌, 就能隨時面圣告御狀, 那可了不得!
鄭仁實不甘心這樣放過謝寧曜, 以后可再也難有如此好時機, 更何況謝寧曜一下打也沒挨, 他哪里肯罷休,想著至少得讓這謝霸王也痛挨幾下。
于是他又逼迫:“祭酒大人, 我向來聽聞您兩袖清風,最不懼權貴的,謝寧曜打架斗毆就該罰,若您當著我的面都敢徇私,就別怪我參您一本!”